蘇裕不知不覺來到了溪梧宮的後院，見到院前的幾隻大理石做的小凳子不由的回想起了兒時在這裏的時光。

    他將手放在那張修補過的桌子上，有一段時間裏這裏荒廢的無處下腳，這幾個小凳子和這張桌子的壞了，想必是父皇命人重修這裏的時候，命工匠將這裏也按原來的樣子復原了。只是任憑工匠再好的手藝，還是終究會留下痕跡，就像是溪梧宮再也不會回到從前一樣。

    南婉再想也不是他的母妃，就算父皇心中的對母妃有再多的悔恨，也只能把這份虧欠留給南婉。

    “在想什麼？”有磁性的嗓音從身後響起，不必回頭蘇裕也知道來著是誰。

    “你怎麼了來了。”蘇裕轉身道。

    花澗輕聲咳嗽了幾聲，俊眉微皺，在離蘇裕最近的一根小凳子上坐下道：“聽說了宮裏的事情，就過來看看。”

    是在擔心我麼？

    蘇裕不由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將目光看向別處道：“我沒事。”

    嘴上說著沒事，眼中卻流露這悲傷，花澗在心裏嘆了口氣，“還在為南婉的事情傷心嗎？”

    蘇裕無奈的搖了搖頭道：“不止是南婉。”

    這段時間裏真的死了好多好多人，有他恨之入骨的，有曾幫助過他還沒來得及回報的，又或是又愛又恨的。

    當他恨了那麼多年的趙瑤依和蘇承德終於死去時，他卻沒有預想的那種喜悅，也許是付出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吧！給他留下的似乎只有遺憾。

    當初陛下因為受到趙丞相的牽制沒能處置趙貴妃，紅玉也一直被關押在天牢裡，正當蘇裕和綠珠在想辦法救她的時候，天牢裡卻傳來訊息，紅玉自盡了，因為內心的悔恨，在她的心裏，她的活下來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她該去找她的戀人和主子了。

    趙瑤依死了，死在了最親的人手裏，她愛錯了一輩子，死前終於釋懷了。

    蘇楠死了，他這一生有情似無情，無情似有情，可能他最愛的人只有自己吧！可是他心裏終是有虧，將所有的虧欠留給了南婉，生性多疑的他卻從來沒有懷疑過南婉，甚至在最後將至關重要的玉璽留給南婉護身。

    最讓人心疼的南婉，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少女，卻再也沒有辦法和最愛的哥哥下江南了。

    蘇承德死了，他終其一生所想要的認可不過是鏡花水月的一場夢，那些東西本該不屬於他，他恨了蘇裕那麼久，其實只是因為內心不肯承認的事實罷了。

    春央儘管幫著趙瑤依做了不少惡事，卻也無怨無悔的隨著趙貴妃去了。

    倒是李牧過得逍遙，惡事做盡，對誰也沒有感情，蘇裕依照當時的承諾放他離開，不知他在每個深夜會不會因為那些枉死在自己手裏的冤魂而睡不著。

    想到這裏蘇裕不由有些疲倦的閉上眼道：“人死以後，會變成什麼？”

    “化作塵埃，塵歸塵，土歸土。”花澗道。

    “民間不是有傳聞人死以後會化作厲鬼嗎？”

    花澗微微怔了怔道，“的確有那些人因為生前的怨氣太重而凝結成厲鬼，不過那種機率不過千分之一，再說，有宋九君在，恐怕想化成厲鬼也難。”

    “哦。”蘇裕有些失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