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昏睡
“阿孃,你怎麼在這?”恍惚之中的孟叢雲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片奇異的空間之內,那裏是一片無盡的大草原,綠草茵茵,連線天地間的地平線之處,朵朵白雲在那裏沉浮,讓身處其中的孟叢雲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在這一刻她放下了往日裏所有的偽裝,所有的包袱,真正的回到了十四歲,回到她一直嚮往的這個年紀,無憂無慮,不必再揹負這麼多不該她揹負的,也不用再承擔這麼多她不用承擔的,更不需要爲了生存,將真正的自己隱藏起來。而也就在這一刻,記憶中的阿孃一襲白色長裙,縱馬從遠處而來,在向她招手。
“阿孃,你是來接雲兒了嗎?”孟叢雲張開雙手朝前奔去,記得小時候,孟叢雲就聽田小娘說過,在老家幽州,田家有一片大草原,每到夏天,綠草茵茵的時候,田小娘都會來這片草原,或是在湖中戲水,或者是在草原上縱馬賓士,躍馬揚鞭,恣意徜徉在這片藍天綠草之中。而此時田小娘的身影在孟叢雲眼前逐漸清晰,讓孟叢雲的臉上久違的出現了笑容。
孟叢雲張開雙手,看著田小娘從馬背上下來,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埋首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之中,她忍不住喃喃自語,“阿孃,雲兒好累啊,阿孃您是來接我了嗎?帶我走好不好?”
“雲兒,回去吧,這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田小娘放開了對女兒的擁抱,摸了摸孟叢雲宛若明月的面盤,似乎想看清楚一點她的樣子,又湊近了一點。只是這一湊近,孟叢雲卻似乎從自己孃親的雙眼之中沒有看到記憶中的那股精氣神,眼神空洞,渾身上下也沒有生氣,忍不住一驚,正要開口之下,就聽到一個似乎極盡縹緲從無盡遙遠的地方傳來的聲音。而也就在這一瞬間,原本摟著她的田小娘一把將她推開,緊接著開始搖手,似乎在向她告別。
“阿孃,你要去哪?快帶上雲兒。”孟叢雲向前狂奔,邊跑邊呼喊,但是剛剛還近在咫尺的距離此時卻恍若隔了天涯海角一般,讓她始終都追不上田小娘的身影,甚至當駿馬開始賓士之後,田小娘的身影就一下子從眼前消失,和地平線上的白雲練成了一體。
“阿孃,你不要雲兒了嗎?”孟叢雲伏地大哭不止,伸手向前,卻再也抓不住孃親的身影。
“雲兒,快回去,好好活著,快醒過來。”那個極盡遙遠極盡縹緲的聲音再次傳來,讓孟叢雲恍然若失,只覺得眼前一陣恍惚,這藍天白雲的草原一陣旋轉之後猛然間消失,而她也是一陣嚀嚶,忽然覺得胸口劇痛不已,星眸微動,眼前緩緩出現了光亮。
“姑娘,姑娘醒過來了。”一陣大呼小叫在原地響起,孟叢雲緩緩的轉頭,只見此時自己置身在一間屋子裏,旁邊幾道人影也在自己睜開雙眼之後大呼小叫的離開。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再不醒可就要嚇死我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孟叢雲醒過神來,緩緩的看了看旁邊,只見嘉禾的面盤出現在自己身邊,嘴角還帶著淚痕。
“嘉禾,你怎麼來了?”孟叢雲看了看周圍,聲音之中帶著一絲輕微的疲憊和遺憾,低聲道:“我這是在哪?”
“姑娘,這是滎陽孟家商行總舵啊,您都睡了五天五夜了,郎中說你再不醒的話就危險了。”嘉禾見到孟叢雲還有些迷茫,急忙給她一點一點的解釋,讓孟叢雲逐漸開始理清楚思緒,“衡哥傳訊回主家,說您受了重傷,小娘就當即讓奴婢過來了。”
“嘉禾,讓常衡過來一趟。”孟叢雲見到外面一個郎中被人帶了進來,頓時跟嘉禾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