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子好些了？”六月的清晨，帝都的天氣還有一絲絲的涼意，房嬤嬤在外間聽到裡面有動靜，急忙推門進來，見到沈氏已經起身，過來一邊幫她換衣服一邊問道。

    “今日倒是覺得心情舒緩了些，一會讓小廚房做些清淡的席面拿過來。”沈氏這幾日清瘦了不少，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一邊吩咐房嬤嬤一邊自行將頭髮攏了過來，拿起一把青玉牛角梳子問道：“這幾日補桐院有什麼動靜？”

    “今日七姑娘帶著嘉禾和一眾小廝一大早就出府了，聽二門上說是去了郊外的田莊。想來是九兒小娘讓七姑娘幫著去查查賬的。”房嬤嬤道：“奴婢已經差人去跟著了，裡面的小廝也有一人是關嬤嬤的兒子，大娘子放心，出不了事。”

    “差點忘了那個田氏本就是商賈出身，八成七丫頭也從小就會看賬本。”沈氏點了點頭道：“如今這個小賤人得了便宜，只怕眼睛都長到頭頂了。家宴那晚，她一個妾室居然能坐在主君身邊，闔府上下，剩下那幾房會如何看我？此事斷斷不能這麼了了。”

    沈氏的一聲冷哼讓房嬤嬤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急忙言道：“大娘子還請慎重，因為壽誕之禮的事情，九兒小娘不僅僅讓主君對她寵愛更勝從前，而且連帶著孟家其他眾人對她也都是高看一眼。大娘子此時要是和她再發生齟齬，只怕更得主君惱怒。依奴婢看，不如從長計議，另想他法，斷斷不能正面起衝突。”

    “另想他法？”沈氏白了一眼房嬤嬤，搖頭道：“這小賤人本就是田氏的貼身丫鬟，身邊無有親戚在旁，而補桐院一眾下人女使都是田氏留下的，和她都是相處數年之久，還有什麼法子可想？總不能再去打七丫頭的主意吧？”

    “大娘子英明，辦法就應該出在七姑娘身上。”房嬤嬤見到沈氏想到了這一層，繼續道：“大娘子您想，此次壽誕賀禮，其實是七姑娘一力為之，而原本我們的計策都沒有錯，只是缺少七姑娘配合，纔會讓那小賤人憑空掌握了主動。”

    “你說的輕巧，這丫頭自從她那個親孃死了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做事唯唯諾諾，膽小無擔當，我如何指望她？上次都和她說了，要把她和九哥記在我的名下，當做孟家長房嫡子女一般看待，結果她還是膽小怕事，讓我功敗垂成。不找她後賬就算了，難不成還要我再去求她不成？”沈氏搖頭嘆息道：“我原以為她是攝於那小賤人的威壓所以纔不敢言事，現如今看來她也是花架子。”

    “大娘子此話差矣。”房嬤嬤是沈氏的貼身丫鬟，是從沈家一起陪嫁過來的，所以在沈氏面前說話很直接，“大娘子雖然給的承諾很大，但是究其原因，七姑娘終究是主君親自安排放在九兒名下教導的。這可不是幾句許諾就能改變得了的，她如今孤身一人，還要照顧幼弟，沒有退路也沒有靠山，自然需要事事小心。”房嬤嬤看了一眼沈氏繼續道：“之前紫鵑傳過來的話，七姑娘未嘗是沒有反抗九兒的心思，只是看不到希望，所以纔會意志消沉而已。”紫鵑自從最後關頭妄圖栽贓到沈氏頭上，在被孟昭圖打死之後，她一家也被沈氏給賣了出去，紫鵑這兩個字都成了孟府的一個禁忌了。

    不過此時沈氏倒是沒有在意這個，反而問道：“你說了半天，這些我都知曉，到底有什麼辦法你就說吧。”

    “因為七姑娘在補桐院無法出去，所以纔會讓她被九兒壓得太深，如果把她帶出補桐院，難道還不能讓她重新燃起希望嗎？”房嬤嬤低聲再她耳邊道：“如果她願意聽從大娘子的話，那麼補桐院那邊頃刻之間就會被大娘子掌控。七姑娘現如今雖然唯唯諾諾，灰心喪氣，但是要知道她可是得到過主君稱讚早慧的，只怕其心智不會比大郎君他們差的。”

    “調出去？”沈氏眼前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精神也一瞬間跟著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