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的聲音很低，也很輕，即便這一幕落在了衛貴妃的眼裏，她也只會以為是他們兄妹三人正在說悄悄話，卻並不曉得他們此時究竟說了什麼。

    康王殿下被靖王殿下那麼一拉，本來已經回過了神。可誰料到，他竟還在愣怔著，目光迷離，恍若丟了心魂一般。還好九公主急中生智，趁著他愣怔著什麼都不想的時候，低低出言提醒於他。

    聞聲的那一瞬間，康王殿下如大夢初醒般，一個激靈，徹底醒過神來。直到他聽見身邊的靖王殿下如釋重負地輕笑了一聲的時候，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方纔究竟有多麼的失態。

    康王殿下在心中暗歎一聲：糟糕！都怪他回想起過往之事，一時沉溺，無法自拔，這才忽視了母妃的存在。以母妃的以往對鸞兒的態度，只怕，她應該很不願意看到自己過分痴迷於一個女子，耽誤了大事！

    他很想回過頭再看雲歌一眼，想想衛貴妃，還是極力剋制住了。也不曉得，他方纔那樣痴痴地望著她，究竟會不會給她也帶來什麼無妄之災。

    康王殿下抬起了頭，儘可能地讓自己忐忑不安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他淺笑著看了衛貴妃一眼，眼中絲毫不掩飾自己對一個美麗少女一見傾心時，那種痴迷失態的少年心性。

    他想，興許這般的坦誠與自然，方能觸及到母妃心中的那一片柔軟，好讓母妃不與那個無辜的綠衣女子一般計較。

    正巧，在康王殿下抬起頭的時候，看見衛貴妃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似乎已經看了他許久。他的心中本是一驚，正欲想一個萬全之策，助雲歌脫身。只見衛貴妃面色含笑，眼中隱有欣慰和縱容。在觸及到他那稍有忐忑卻又故作鎮定的目光時，她眼中的盈盈笑意似乎還深了幾分。

    以康王殿下對衛貴妃的瞭解，想來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隱隱有幾分高興。

    在看清了衛貴妃心意的那一瞬間，康王殿下這才真正放下了心。

    莫非，這個綠衣女子是母妃所中意的兒媳婦？可是，瞧著她的樣子，雖然氣度宛然，風華絕代，卻仍顯得十分青澀與單純。想來，這女子應該只有十二三歲，並未到了議親的年紀。即便他們兩個人定了親，那也要等到她及笄以後才能成婚。母妃不是說，她希望他可以儘快娶一位王妃入府麼？既如此，那母妃又為何會選一位尚未及笄的稚齡女子呢？難不成，她就是顧丞相的獨女，子舒的小妹，顧雲歌？

    可是，母妃事先並未告訴過他呀！

    母妃只說，顧夫人收下了賞花宴的帖子，卻委婉推拒了她派秦姑姑親自送去的禮物，似乎還有些生氣。到時候，顧雲歌來不來赴宴，還兩說呢！

    所以，這個綠衣女子，究竟是不是顧雲歌……

    康王殿下這一番思緒，也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瞬後，他收斂了心神，拱手道：“兒臣給母妃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