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臨終遺言
黑衣男子共有七人,此刻正往金麟殿的圍牆處退去。地牢離圍牆尚有一段距離,這幾名黑衣男子需要經過一條巷子,繞過三棟房屋才能抵達圍牆旁邊。
“我下去。”伯勞見這些黑衣男子無心戀戰,一味逃竄,便將這裏的事交給烏鴉,自己往地牢入口跑去。
地牢外面打成一團,裡面也不安寧。
伯勞從入口的樓梯往下走,發現入口處無人把守,已是十分納悶,待下完樓梯,藉着下面的火把一看,地上竟然躺著幾具屍體,其中一人臉正朝著火把的方向,伯勞一眼認出了這人,正是之前跟隨八皇子一起將品克帶回來的一名侍衛!
“不好!”伯勞暗道,腳下毫不停頓,繼續向地牢裡面走去。
兩旁的火苗不停的晃動,習慣了雙晷星一直以來的光明,突然而來的昏暗使伯勞的視力大受影響。
品克被關在最裏面的一間,這時裡面傳來刀劍撞擊的聲音。
再近一點,裡面的情況盡收於伯勞眼底,此刻裡面僅剩下四人,兩兩戰在一起。
品克左手持劍,動作有些生疏,力道卻是十分之猛,他手中的劍砍向八皇子,八皇子憑藉自己個子小、身形又靈活不停的閃躲。
如果品克不是失去右手並且這幾天倍受折磨的話,八皇子此刻早已變成了他的劍下亡魂。
另一邊,兩個同樣身穿侍衛衣服的纏鬥在一起,伯勞也分不清誰忠誰奸。
品克又一劍劈向八皇子,八皇子此時已經被逼在牆壁和牢房欄杆的夾角,無處可躲,而品克這一劍似是將他體力僅剩的力量全都用上了,劍尖隱隱帶著呼嘯聲。
兩邊的火苗竄動著,在劍身上對映出詭異的線條。
緊急關頭,伯勞將手中的刀脫手而出,破空劃出筆直的橫線,撞向品克斜劈向下的劍。
“叮——”的一聲,品克手中的劍脫手掉落在地。
伯勞手中的刀竟然直插入背後的牆壁,可見這一擲的力道之大。
八皇子年紀雖小,在這樣的情況下卻並未驚慌失措,他本來抱頭蹲在地上,見品克的劍落在自己跟前,立馬拾了起來,同時一劍向上,斜斜刺進品克的小腹。
品克不敢相信的看著插入自己腹中的劍,這一刻,所有的夢想、所有的目標都化為泡影,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八皇子大概也是第一次刺殺別人,之前的動作流暢自信,看到品克在他面前跪下、腹中流出冉冉血跡時,他的手和腿也都軟了,整個人坐到了地上。
品克盯著八皇子,輕咳了幾聲,這時嘴角也滲出鮮血來。
八皇子側轉身體,避開品克的視線。
另一邊兩名侍衛的打鬥也結束了,其中一人脖子上被抹了一刀。
伯勞這時看清了剩下這人的面貌,正是陪同他們押送品客回來的兩名侍衛之一。
這名侍衛走過去扶起八皇子,低聲問他可否有事。八皇子沒有出聲,搖了搖頭。
伯勞在品克的面前蹲了下來,檢查他的傷口。劍身大半已經沒入品克的體內,鮮血順著劍柄滴落在地上。伯勞輕吸了一口氣,看來品克這回是真完了。
品克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五官微擠著,似哭似笑。
“你有沒什麼想說的嗎?”伯勞折磨了品克兩天時間,卻沒能從他口裏得知任何情報。嚴刑逼供這種事伯勞沒少做過,很少有人能堅持這麼久,伯勞從心裏對品克還是有幾分敬重的,不管怎麼說,這人是一條錚錚鐵骨的漢子!
“我——”品克張開口,剛說出第一個字,嘴裏便涌出大團鮮血,品克艱難的將這口血吐出來,“告訴我爸爸,我沒讓——”
八皇子那一劍從下至上,已經傷到了品克的左肺,他每吐出一個字都十分辛苦,接連說了好幾個字之後,他的喉嚨似是被涌入的鮮血堵住了,剩下的幾個字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來。
品克左手抓著自己的喉嚨,抓得那麼用力,以致於喉嚨附近都滲出血絲來。
“告訴你爸爸,你沒讓他失望,對吧?”伯勞看著也有幾分不忍,便幫品克補充,把這句話說完了。
品克吃力的點了一下頭,隨著他頭低下的那一刻,嘴角涌出大團血水。他緊接著又抬起頭,看著伯勞,眼睛裏已經沒有對生命的渴望,有的只是解脫和絕望。
品克的左手鬆開,無力的垂了下來。
火把的微光在品克的瞳孔中跳躍,藉着這才跳躍的火光,伯勞看到品克的瞳孔放大、固定,而品克臉上似笑非笑的痛苦表情也在這一刻得到舒展,他全身所有的肌肉停止了工作,整個人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