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希麗亞
雙晷星球北部,青荊國漠南村,下晝時分。
十三歲的阿希麗亞心急火燎的從江陽縣城趕路回家,當她既疲憊又悲傷的推開家裏簡陋的木門時,萬萬沒想到的是她據說“病重臥床”的姆媽,此刻竟然好端端的坐在飯桌旁。
阿希麗亞的姆媽看到阿希麗亞後,有片刻的失神,她停下咀嚼,不知道此刻自己是應該扮演一個病人還是應該繼續當一個正常人。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此刻就算自己再想要裝病也來不及了,於是塞滿食物的嘴再次開始咬合。
“姆媽!不是說你生病了嗎?怎麼好好的?早知道我就不急著趕回來了,這下可好,主管得扣我好多工錢呢!”阿希麗亞有些不滿,拉開飯桌旁的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姆媽木然的轉移視線,食物塞在她的喉頭,有些難以下嚥。
“還沒吃飯吧?先喫口飯。”坐在姆媽對面的爸爸似乎有些慚愧,起身拿了一個空碗,裝了半碗米飯。
桌上只有一碗菜,煮得糊糊的、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
阿希麗亞接過碗,坐下。外面天冷,有口熱的吃也不錯。
“既然這麼不想回來,那你走吧。”這時姆媽卻站了起來,將桌上的青菜端走。
“你幹什麼?”爸爸攔下姆媽,語氣有些嚴厲。
姆媽的腳步遲疑了,回頭看了一眼阿希麗亞,嘆息了一聲還是將菜重新擺在桌上:“一心就掛念著工錢工錢,也不問問你媽我到底怎麼樣了。”
阿希麗亞往口裏扒了一口飯,小聲抗議:“這氣色不挺好的麼!”
說完後她將從總管那裏結回來的幾十個錢幣放在飯桌上:“匆忙回來,總管說只能先給我結半年的工錢。”
姆媽嘆息了一聲,將桌上散亂的錢收好,靜靜的坐在一邊,半天沒有說話。
飯後,阿希麗亞習慣性的去刷碗,姆媽跟著進來了,奪過阿希麗亞手中的碗。
這個動作讓阿希麗亞隱隱有些不安:“媽,你為什麼託人叫我回來?”
“沒什麼,你要是惦著工錢就——”姆媽低著頭刷碗,一邊對阿希麗亞說。
話剛說到一半,爸爸走了進來:“阿希麗亞,你趕了兩三天路也累了吧?不如先去休息,我剛給你把床鋪好。”
“可是姆媽她——”阿希麗亞總覺得哪裏不對。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爸爸在阿希麗亞肩膀上拍了拍。
吃著乾糧趕了三天路,阿希麗亞確實累了,往床上一倒立馬就睡上了。
她夢到自己一個人在趕路,走著走著,天下起了大雨,雨滴落在她的頭上、臉上,粘乎乎的怪不好受。
她下意識的抬起手去擦,卻碰到了一張臉。
這下阿希麗亞睡意全無,張開嘴尖叫起來。
一隻手捂上了阿希麗亞的嘴巴:“別叫,是我,我是姆媽。”
“唔——”藉着窗外的寒光,阿希麗亞看清了滿臉淚水的姆媽,於是點點頭。
“姆媽,你怎麼了?真的生病了嗎?”姆媽鬆開手,阿希麗亞雙手撐在牀板上坐了起來,著急的問。
姆媽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哭?”
“阿希麗亞,你還是走吧。”姆媽聲音很低,壓抑著痛苦。
“你們這是幹什麼?又託人帶信說你病了讓我回來照顧你,剛一回來你又趕我走。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阿希麗亞不知不覺的提高音量。
“噓!聽我說,阿希麗亞!”姆媽有點驚慌起來,回頭看了看房間的門,“叫你回來是村裏長老們的意思,不是我。你聽我的,離開這個村子,現在就走吧!”
“不是,我總得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吧?村裏長老們為什麼要我回來啊?”
“沒有時間跟你仔細解釋了,你聽我的,現在就離開家,離開村子,切記,不論別人怎麼說,你這兩年都不要回來。願奧古大神保佑你!”姆媽將自己的麻布外套披在阿希麗亞的身上。
“我——”
“再兇猛的野獸也不會咬自己的孩子,阿希麗亞,你一定要相信我。”見阿希麗亞還在猶豫,姆媽連拉帶扯的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啊?”阿希麗亞不依,家裏如此著急的把自己叫回來,剛到家沒一會又被姆媽趕出去,自己總應該知道原因吧?
姆媽推著阿希麗亞朝門口走,卻是不肯說到底什麼原因。阿希麗亞只好無奈的開啟房門,準備去問問爸爸到底是什麼情況。
沒想到山一般高大的爸爸站在門口,將原本不寬的門堵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