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顯然蘇雪楹現在跟人玩的方式會因人而變，跟魏靈波在一起的時候她把撕人臉皮當成玩，和蘇裳裳在一起時把捉弄人當成玩，和君楹在一起時應該是最正常的玩法，雖然飄來飄去跟人做鬼臉要是被尋常人看見，會有些恐怖，但比起前兩者已經很好了。

    君楹無奈的看著她：“我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個樣子，還以為你會變得沉穩些。”說完又搖頭，“不過也對，他應該不喜歡那樣沉穩的姑娘了。”

    “所以啊，你不應該把我救回來的。”蘇雪楹停在君楹眼前正色說道，她原本就是想死的，想要叫君楓青殺了自己，能從他手裏逃生，雖然現在只剩下這張臉了，但也不能否認，這全是因為眼前這個殘廢了的姑娘救她。

    至於她們為什麼還沒有融為一體，是因為她們還都不想，有些事沒做完，心願未了，放不下啊。

    君楹看著她，淡淡的笑了，伸手在她額上點了下：“我倒覺得我應該救你。”

    蘇雪楹撇嘴：“那你知不知道你這副樣子很招人恨？”

    “所以纔有你呀。”君楹笑道，眉眼盈盈間，彷彿沒有什麼能讓她不開心的事，彷彿那些怨恨憎惡一類的情緒都不曾玷染過她的靈魂。

    這是世間所有生靈都希望擁有的，但也是最會讓擁有的人感到不安的，一個從來不會有嫉妒憎惡這樣情緒的人，要如何確定自己是真有擁有了她？

    “有我在，就算能逃過這一次，也會有下一次，靈波當初說得對，我只適合在天上，高高在上接受世人膜拜就夠了，不應該出現在人間。”君楹說著，眉眼之間依舊笑意盈盈，即便說著不太好的過去，也看不出來絲毫陰暗情緒。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她這副模樣，會以為她虛偽，會以為她是堪破世事，但蘇雪楹現在已經能察覺到她的內心，她不是虛偽，也不是堪破世事，她本就不在世事之中，又何須堪破什麼。

    她不過是天生如此罷了，即使嘗過情愛這種最會讓人瘋狂的東西，也學不會如何去嫉妒憎恨一個人，她始終學不會那些被世人稱作是陰暗的情緒。

    她這種人是不應該出現的，即使出現了，也應該像魏靈波說的那樣，待在天上俯瞰這芸芸眾生，接受世人的頂禮膜拜就夠了，她不應該出現在人間，可她又偏偏羨慕起人間的一切。

    羨慕與嫉妒，不過一線之差，她卻始終踏不過去，即便到如今她踏不過去，不過這麼多年來，她終於尋到了另一個答案，她的確不適合這個人間。

    蘇雪楹看著她，即便能察覺到她的內心，她的眼眸中依舊有著好奇，因為她不明白，蒼穹之下，規則完整而穩定的，有善便有惡，有光就有暗，所有的一切都相對立而又只有一線之隔，它們同時存在於任何一處，可為什麼會誕生君楹這樣殘缺的生靈。

    沒錯，儘管世人將嫉妒怨恨恐懼等種種情緒歸為陰暗，認為擁有它們的人都是殘缺的，只有像君楹這樣心中不生一絲陰暗的人才是完美無缺的，但在蒼穹之下的規則裡，君楹纔是真正殘缺的那個，哪怕世人對她頂禮膜拜，也無法掩飾她只有一半。

    她只有世人所謂的美好的一半，而她幾乎體會不到世人所說的美好，她的神情絕大部分不過是依樣畫葫蘆照著學的罷了。

    為什麼會誕生出這種人來？

    哪怕自己和君楹應該算是一體，蘇雪楹也不明白，因為這個問題連君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在已經完整的規則裡會誕生出自己這樣殘缺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