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擇荇塔，蘇雪楹覺得自己快要被凍死了，呼出來的氣都變成濃厚的白霧，儼然已經是隆冬時節的光景。

    會下雪嗎？

    蘇雪楹想到，隨即又覺得自己真是睡懵了，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

    擇荇塔裡沒有旁的人，只不過蘇卿和蘇旭埕，還有君楓青三人，平常立在一旁伺候的女官今天都不見了蹤影。

    又看看君楓青，蘇雪楹的心情很不大好，她覺得天色突然變成這樣，和他脫不了干係，但礙著蘇卿就在跟前，她沒有開口，只喚了聲母后就自覺的坐到一邊，裝作什麼也沒有看見。

    從進門她就看見了，親孃的臉色很不好，像是遇見了很棘手的事，應該也跟今天的天色有關吧。

    蘇雪楹暗暗想到，剛坐下就發覺蘇卿看了過來，她下意識抓緊手，奇怪道：“母后，今天的天色怎麼這麼暗？”

    這話說得蘇卿皺眉，看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探究：“楹楹你沒有發現？”

    蘇雪楹錯愕，看著蘇卿，又看了眼君楓青，心底隱約明白了幾分，但又不是很明白，也不知是真不明白，還是不想明白。

    “母后你說的什麼？”她的神情更加奇怪，挺親孃的意思，她似乎應該發現什麼纔對，跟今天的天氣有關，可她應該發現什麼？

    她的神情不像是作偽，應當是真沒發現，蘇卿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望向屋外：“昨晚後半夜，王宮的天上就聚集起一層烏雲，到天亮時，雲層已經厚得交光也透不進來，今天天亮得比往時遲得多。”

    後半夜？

    聽到開頭蘇雪楹就愣住了，那不就是昨晚她從棠棣塔回來的時候，那時候她和言若可沒看到什麼烏雲，也沒覺得冷。

    今早她倒是不知道，難道是昨晚她和言若回來了，烏雲纔來的？

    蘇雪楹還是沒明白蘇卿說的發現是指什麼，是說她昨晚應該有發現天上的變化？

    蘇卿見她還是沒明白過來，無奈搖頭嘆氣，只好直言道：“楹楹，飄在王宮上空的雲層不是雨雲，而是怨氣凝聚而成。”

    怨氣！？

    蘇雪楹一驚，下意識望向外邊，這麼厚的雲，得多少怨氣才能凝聚而成？

    要知道這可不是怨氣重形成的一種氣象，須得開天眼才能看見，尋常人最多覺得天冷了些，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片已經能和雨雲一樣顯現在人前的怨氣，就算是普通人來了，也能一眼就看清楚。

    而且因為沒有出去看過，蘇雪楹也不知道這片雲究竟覆蓋有多廣，但肯定不小就是了，她一路走過來，目力所及之處全都灰濛濛的，這說明但凡她能看見的地方，都已經被怨氣籠罩，而怨氣真正籠罩的範圍比她看見的，只大不小。

    一夜，不，是隻在半夜間就聚集起這麼多怨氣……

    蘇雪楹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但看著蘇卿凝重的神色，她知道自己沒有聽錯了，一點兒聽錯的可能也沒有，甚至她已經想到蘇卿那句話的意思！

    蘇卿是在問她，她身上飄出來那麼多的怨氣，她難道就沒有發現？

    是的，整個王宮裏頭，有這麼多怨氣，並且在半夜之間就迅速聚集起來的，只有她自己！

    蘇雪楹並不想否認，只是先前沒有想到而已，她久在輪迴中，每次投生十之八九會死得悽慘，她哪能沒發現自己身上怨氣其實很多，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怨氣都被侷限在她的意識裡，她也不能經常發覺到它們的存在，但就算只有偶爾那麼幾次，也足夠她確信，自己心裏怨氣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