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纔會一次次回到渭水邊，尋找他放置心火的地方，然而當初他藏得太過隱秘，以至於後來他自己怎麼也找不到。

    “澹臺帝君倒是大方，這法子只怕上古時候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吧。”蘇卿笑道，她是上過天外戰場的，自然知道不死對戰場來說有多重要，尤其是在本就人手不足的時候。

    誰又不惜命，即便是上了戰場，帶著必死的決心，也希望自己最好是不會死。

    君楓青搖頭：“上古時候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不多，但也絕對不少，只不過因為點亮心火的時候折損太大，這法子才被禁了，且蘇卿帝君真以為不死就是指不會死去？”

    蘇卿皺眉，她只見過澤蕪仙君這一個不會死的人，但澤蕪仙君並不樂意提起這件事，所以具體情形她也不瞭解，外界也都以為澤蕪仙君是有什麼能逢死必生的法子，纔會次次活下來，也正是因為如此，各族纔會蜂擁而至。

    但聽君楓青的意思，這個不死並不是那麼簡單。

    “是像我這樣吧。”蘇雪楹突然開口說道，稚嫩的聲音讓幾人一震，她怎樣，他們到現在哪還能不清楚？

    君楓青看著她，點了點頭輕聲道：“這個法子準確的說不是不死，而是復生。”

    所以每次死亡都是真的，並且它所帶來的痛苦，也並不會因為復活就消失掉，相反覆活回來的人，會把死亡的情形記得更加清楚，死的次數多了就會像澤蕪仙君一樣，一遍遍的被死亡折磨，只想要尋求徹底的死亡。

    這中間，只要極少數人能承受住這種重複並且不斷加重的痛苦。

    君楓青說完看蘇雪楹的眼神裡多了幾分沉鬱，他知道，當輪迴中孟婆湯失去作用，阿楹就如同澤蕪一樣，不斷死亡再復活，死前的痛苦未有一刻減少，反而在不斷的加深，這也是為什麼蘇雪楹會說，如果他趁著她在睡夢中殺死她，她求之不得。

    而實際上蘇雪楹所承受的痛苦比澤蕪更多，要面對的不僅僅是死亡，還有失望，她很多次記起自己的前世究竟是怎麼樣的，知曉一切的前因後果，卻無法將這個輪迴結束，只能乞求著，祈求這個輪迴能夠結束，卻從來都沒有等到。

    當失望積累得太多太多，哪怕發現終點真的到來，也不會想在此停留，只會更想奔向另一個令她期待無數次的地方。

    君楓青也不過是在今天才明白，為什麼蘇雪楹這一世會變得這麼奇怪，為什麼會明知道一切都結束了，看見自己卻沒有絲毫的高興，為什麼會更希望死去……

    不，不是這一世她變得奇怪，而是在很久之前她就變了，當看見他舉起屠刀，她的眼眸裡浮現出期待的時候，她就已經變得奇怪了，只是他一直都沒有發現罷了，又或者是發現了，不願意承認罷了。

    蘇雪楹只覺得那王八羔子看自己的眼神又變得奇怪起來，心裏一陣不舒服，有種想要給他兩巴掌的衝動，但考慮到自己打不過他，也就只能想想了，而這更讓蘇雪楹對君楓青充滿怨念，她轉頭不搭理他，裝作什麼呢沒看見，心下卻尋思著怎麼才能讓自個兒親爹答應教訓一頓這混蛋。

    蘇雪楹覺得天天面對君楓青這個王八羔子，要是不能教訓他一頓，自己的心情肯定會糟糕透頂，說不定哪天做出了人神共憤的事情。

    雲上的對話到此也就終結了，幾人對蘇雪楹所處的境地也有了個更直觀的認識，不斷死而復生，連澤蕪仙君那樣的人物都承受不住，想要尋求解脫，他們小妹在輪迴中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那時她還只是個尋常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