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楓青想都沒多想就拒絕：“造化怎麼能隨便送人？”說完見她的神色依舊沒有不起絲毫波瀾，他又低聲問道，“阿楹，你已經想起來了是不是？”

    蘇雪楹還是盯著他，她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定定的眼神麻木的神情讓人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麼，也不能從她面上窺探到一二。

    君楓青被她盯得莫名心驚，眉頭慢慢皺了起來，按說她真身未復，現在不過是隻普通的九尾狐，是不可能讓他也覺得心驚的，再則即使她恢復真身，也不過和他如今的境地差不多，不應該會出現這種狀況纔是。

    可偏偏它出現了！

    “那個孤魂，不是什麼上仙，就是你。”盯得他久了，蘇雪楹低聲說道，又輕輕搖頭，“不，她算不得是你，她只是你的一部分，被你留在天外，如果你的計劃沒問題，她就會一直在九重天，會成為你在九重天的眼線，你很清楚天外的戰事一旦平衡下來，蒼穹之下就會誕生另一種黑暗，如果你的計劃出了差錯，她就會追尋個凡人入輪迴，隨便什麼凡人都好，只要能入輪迴。”

    蘇雪楹輕聲緩緩說著，神情中終於有了絲針對他的變化：“所以，你明白我是在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嗎？”

    君楓青聽她提起孤魂，立時就明白她說的是哪個，初時以為她是想跟自己計較這件事，可越聽他越覺得不對勁，果然聽到最後，就聽到了這句話，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想起來了！

    可為什麼她先前要裝作沒想起來？君楓青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上前抓住蘇雪楹的手：“阿楹你究竟想做什麼？”

    蘇雪楹沒有躲，只是被他抓住的一瞬間，手上就變得冰冷，她垂下眼，看著他的手低聲道：“其實，我想起來過很多次，只是每一次我都會把它們忘記。”

    輪迴裡的歲月漫漫悠長，怎麼會沒有出現過意外，沒有出現過意外的只有他啊。

    只是那些事想起來又有什麼用呢？蘇雪楹抬眸看著君楓青，其實在很久以前她就想問他了，在他決定用這個計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在漫漫輪迴中可能想起來，有沒有想過這些意外，可現在真看見他，真的都想起來的時候，她已經不想問了，只是低聲道：“你知道我想要做什麼？”

    很久以來，她都在為這件事努力，哪怕她把這件事忘記了，也在為這件事努力著。

    “別想！”君楓青低聲說道，透出狠厲的語氣證明著他即使還用著那個少年人的身份，也絕對沒有少年人的沒有底線的善良和純真，當初能在天外戰場上活下來的，哪有什麼凡人的善良可言。

    只是蘇雪楹沒有像先前他那樣一再重複強調這件事，聽見他拒絕就沒有再多說，只輕聲道：“既然老神仙你怕髒了手，那就算了吧。”

    “阿楹你就這麼想死？”君楓青低聲問道，神情中盡是難以置信，雖然在輪迴裡她確實求過死，並且不止一次，但那是她不記得前塵往事，對死亡產生了誤解，為什麼她想起來以後還是會想死？

    蘇雪楹看著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若是單論死亡，死後形神俱滅，世間再無自身，所有自己存在的痕跡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不見蹤跡，到最後就好像自己從未出現過，只要想想，就會覺得這是件很可怕的事。

    但如果多看看活著的時候，會不會有種其實自己不曾出現過纔是幸運？如果有的話，那就說明，活著的確很痛苦，如此深思熟慮後還會渴望死亡的人，活著這兩個字本來就意味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