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山神懷疑這事就是蘇雪楹故意折騰出來的，從昨晚她讓白欣欣把飯菜送到山下村子裏，就開始存心折騰這些凡人。

    山神不是白欣欣這個單純的傻姑娘，人間種種他看得明白，山下正是缺衣少糧的時候，突然發現某處衣食無憂米肉齊全，那些人必定會動起心思，用一切能用上的手段，因為對他們來說最壞的結果也就是死了，他們離死本來就只有一步之遙。

    蘇雪楹看著山神走了，撇嘴把白鏡白芍趕回廚房裏，看了眼白欣欣：“看見了嗎，麻煩上門了。”

    白欣欣咕咕的叫了兩聲，沒說話，但撓著腦袋的翅膀證明她並沒有明白，蘇雪楹閒著無事，只好跟她解釋遍：“你以後啊，多來人間就知道了，六道互通，並不僅僅是爲了平衡生死。”這東西本身就代表著，只要處在輪迴之中，就隨時有可能迎來變化，或好或壞，誰也說不清楚，就如同這些凡人，好的時候如同神明，壞的時候如同惡鬼。

    白欣欣聽得不甚明白，但還是點點頭，她覺得自己以後的確需要多來人間，只憑書上看到的，已經不足以理解，這人間太奇怪了。

    蘇雪楹倒不在乎白欣欣能不能明白，畢竟這些事她自己也是吃了許多虧才徹底明白的，哪能那麼容易，一下子就明白了，只要她能注意到，往後多當心就是了，畢竟神仙並不像傳說中那樣無所不能，也是有弱點的，若是運氣不好，喪命在凡人手中，也不是多稀罕的事。

    不過聽過蘇雪楹的話，白欣欣昨晚的那股不安又冒了出來，公主既然明白這麼多，會不會在利用這些凡人呢？

    既知人心不足，既知財不露白，為何又要在此時讓送去飯菜？

    白欣欣想不明白，她雖然從昨晚就覺得蘇雪楹有些不對勁，卻也只當做是見到跟那個君楓青有關的故人後，心情不大好而已，壓根就沒往壞處想，畢竟她認識的公主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壞人。

    因此現在白欣欣也只覺得蘇雪楹可能是想利用這些凡人做什麼，並不覺得她是想害這些凡人，至於是否真有過這樣的想法，就只有蘇雪楹自己才知道了。

    也許，在某個時候，她真的有過一種衝動，想要把自己所能看到的凡人，所能看到的生靈，盡數都殺死！

    但讓白欣欣和山神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因為山下那些凡人選了幾個膽大的前往百多裏外的縣城求助，現在那裏已經是霸佔這一方勢力的駐地，但那幾人去了十幾天，只得一個人回來了，這人也沒有帶回來什麼高人，只帶回來另外幾人的腦袋。

    它們被放在一個筐子裡，天氣熱，已經腐爛得分不出彼此。

    論起狠毒，人從來都比妖魔差，甚至有時候連妖魔也要甘拜下風。

    當時白欣欣正好在村子附近，聽見有哭嚎聲就飛過去，正看見幾顆腐爛滴著腥臭濃水的腦袋從竹筐裡滾出來，滾動間一顆眼珠子掉出了眼眶，只剩一絲肉連著，眼黑部分搖搖晃晃的面對著她，沒幾下那絲肉也斷了，眼珠子就掉到地上，混亂中不知道被誰一腳踩破，噗的聲在哭天搶地的悲痛中很輕，卻將頭一回看見這樣的場景，嚇得傻了的白欣欣喚回神，她扭頭連飛都忘了，邁著兩隻爪子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她跑了許久才緩了些神回來，想起自己還有翅膀，但撲著翅膀也飛不穩當，搖搖晃晃的飛回山腰的房子前，咕咕的直叫喚。

    蘇雪楹正在樹下看著書，她發覺自己愈來愈心浮氣躁，索性拿了些靜心養氣的書來看，只是效果並不大，聽見白欣欣的叫聲，她皺眉，伸手把她招過來：“怎麼了？”跟被狗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