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自然不是大刺刺的直接出去，現在人間正打戰，雖然這一帶被狠狠的燒殺搶掠過，已經窮得不能再窮了，但前些日子還是被另一股勢力給接手了，大約是看這地兒實在太窮，人也沒要錢糧，只帶走了幾個長得還算看得過眼的小娃娃，男女都有，都在八九歲的模樣，也不知道是帶去做什麼。

    當時那幾人似乎也急著回去，並沒有多詢問村民，也沒有在附近多逛逛，因此沒有發現她這兒，蘇雪楹也就懶得管，不過她對自己的模樣還是很有信心的，如果就這麼出去，一定會有人去通風報信換取賞錢，當然能不能真拿到賞錢，蘇雪楹就不知道了。

    凡人的事要摻和，就算摻和也別太明顯。

    遮掩了一番下山，還沒走到那片新搭起來的小村子，蘇雪楹就看見停在村口老樹上的那團白毛，在茂盛的樹葉之間依舊很是顯眼。

    這鳥就這麼停在上邊，也不怕被人看見捉去拔毛吃了。

    蘇雪楹撇嘴，走近了才聽見樹後有人在說話，她探頭望過去，才發現是個衣裳襤褸的婦人，瘦得皮包骨頭，一臉菜色，顯然許久未吃飽飯了，她正跪在樹下對著老樹磕頭，一邊喃喃低語。

    蘇雪楹聽了會兒才聽清楚她在說什麼，不禁無言以對，瞧了眼正飛下來的白欣欣，示意她待在上邊別下來，饒有興致的看著還在祈求的婦人。

    昨天白欣欣是把飯菜放在這裏了吧，這女人才會到樹下來祈求老樹顯靈，舍些食物救救她一家，聽她斷斷續續的說著，蘇雪楹還知道她男人已經在春天的時候就被那群兵匪殺了，只有她抱著幾歲大的兒子逃進山裏，但撐到如今也撐不下去，自家地裏僥倖長出來的一點兒糧食，也被村子裏其他男人霸佔了去，只能來這裏祈求神明，又或者是山精野怪，總之什麼都好，只要能顯靈救救她。

    還真是悽慘啊。

    蘇雪楹搖頭嘆口氣，把正在求神的婦人嚇得渾身一哆嗦，她慌忙抬頭，滿是汙垢的臉上似驚似喜，讓蘇雪楹無語，心道她該不會是以為老樹真顯靈了吧？

    災禍果然能把人逼瘋啊。

    眼看著婦人呆了會就又慌忙叩頭，念念叨叨的求著老樹顯靈，蘇雪楹撇了下嘴，走到她身旁低聲道：“你既然想救你兒子，何不犧牲你自己？”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亦不如求己。

    但婦人這時顯然已經被自己以為的老樹迴應衝昏了頭，她抬頭看著從身旁經過的綠衣姑娘，臉上浮現出掙扎，但只是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她臉上的掙扎就消失不見，起身一頭撞在樹上。

    咕！

    白欣欣在樹上看得清楚，見她要撞樹，慌忙叫了聲，一揮翅膀攔住她，公主怎麼能讓凡人尋死？

    雖然神仙歷來高高在上，並不在意某個人或是某些人的存亡，但公主這樣讓凡人去尋死，要是讓九重天知道了，可就又麻煩了。

    蘇雪楹驚訝的回頭，看見摔倒在樹下還要掙扎爬起來的婦人，稍稍一愣就明白她是誤會自己的意思，她這是把她當成這棵樹了啊。

    “你覺得這樣死了就能救你兒子？”蘇雪楹輕聲問道。

    婦人抬頭，看見方纔走過去的姑娘又回來了，她慌忙伸出手，滿是死皮的唇顫抖著，渾濁的眼裏都是哀求：“求求你……”

    “求我？”蘇雪楹看著她。

    這時白欣欣撲著翅膀飛下來，落在她肩上小聲道：“公主，就幫幫她吧。”

    蘇雪楹抬眸看了她一眼，唇角勾了勾：“小白白你覺得她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