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他進了歸魂渡，才知道里頭究竟有多可怕，一旦進去了，連退出的機會都沒有，當時有數百人進去，最後活著出來的只有他一個，後來他才知道，像定國寺那樣的地方，整個人間有很多，但並不是每個地方都會有人活著出來，很多時候，都是有進無出，他才真正明白歸魂渡究竟是什麼意思。

    歸魂渡啊，就是將那些妄圖登天的魂魄，送回地府去重新輪迴。

    蘇雪楹瞧著他點頭道：“我當然知道了，當初要不是我讓君楓青告訴你怎麼進去，你還不知道要碰壁多久呢。”她是沒興趣變成條狗讓他親眼見識下，不過好在君楓青活得不長，這些事也沒有告訴過別人。

    沈丘見她連這也知道，眉頭又緊了緊：“你是，阿楹？”當初就是阿楹將歸魂渡告訴楓青，楓青才告訴他的。

    蘇雪楹好笑的看著他：“怎麼，就允許你百年修煉青春常駐，就不能允許我修煉成人？”幹嘛這麼驚訝。

    “可是剛剛那隻鳥叫你公主？”沈丘有些不大相信，他修煉百年，自然能看出來，方纔那隻鳥不是妖，應當是哪方的仙禽。

    “因為我本來就是公主呀。”蘇雪楹笑道，沒有準備隱瞞，她能看出來，沈丘的運氣確實不錯，百年修行也快到終點，用不了多久就能登仙，他自己也是有所感應，纔會故地重遊。

    雖說他是君楓青的好友，但正經說起來，兩人並沒有什麼仇怨，他也沒有幫著君楓青對付過自己，唯一說錯的就是當初把她認成了妖，不過那時候他是個凡人啦，認錯也是情理之中的，對不相干的人，蘇雪楹還是很寬容的。

    沈丘還是皺眉：“那楓青他……”

    “死了呀，他就是個凡人，本來就活不了多久。”蘇雪楹無所謂的答道，卻讓沈丘的臉色一沉。

    “當初阿楹你和楓青在一塊，就沒有想救他？”

    他從歸魂渡出來，的確拜了個師父，入了仙門修行，直到五年後才得以下山入世，當時他便回來過，但這裏已經變成片荒地，連地基都難以尋到蹤影，他問過山下的人，才知道在自己離開的第二年，君楓青就失蹤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後來他在山裏遇見山神，才知道君楓青已經死了，連屍體都在泥土中腐爛不剩了。

    儘管從踏出歸魂渡，見識到另一個世界的模樣，沈丘就明白自己和過去就是分隔兩個世界了，而君楓青就存在他過去的那個世界裏，他會老會死會去往輪迴，肉身也終有一日會化作塵埃，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當時分明有阿楹這個妖在。

    而現在沈丘才知道，阿楹不是妖，而是神仙，那分明早已經在歲月中釋懷的怨念又突然冒了出來，她既是神仙，為何不肯救楓青，不肯保佑他得了善終？

    蘇雪楹一直沒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和君楓青那檔子亂七八糟的事說來就可笑又可悲，她不過是順從命運罷了，再則對他們來說，凡人所謂的生死並不是界限，因此是生是死也沒什麼好在意的，但瞧見沈丘對自己怨念，她還是愣了下，隨即笑了。

    “你覺得我是神仙，而君楓青又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應該保佑他是不是？”蘇雪楹湊到他面前揹着手問道，臉上全是看到好笑東西的笑意。

    沈丘皺眉退了步，躲開她臉上的笑：“難道不是？”

    蘇雪楹歪了下腦袋，點頭道：“按照你們凡人的侷限，當然應該是。”

    凡人？這兩個字讓即將登仙的沈丘心裏很不舒服，這就是神仙嗎，即使他快要登仙了，在他們眼裏，他依舊是個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