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著莫名而來的期待，蘇雪楹一步步走過去，眼前的濃霧中漸漸混進來一絲血一樣的鮮豔，卻沒有血的氣味傳來，不是血，難道是紅光？

    再往前走，身邊的鮮豔越來越多，最後染紅了白霧，鋪成一個鮮紅的世界，紅得有些刺眼。

    蘇雪楹定定的望著這個世界，任眼眸被紅光刺得淚水洶涌也不肯眨一下眼，直到眼前的紅光被淚水模糊，又在著模糊裡消失不見，她才驀地笑了下，唇角上揚之後崩得緊緊的不肯落下，彷彿在害怕旁人不直到她在笑，又像是在害怕一旦落下來就什麼也沒有了。

    “小妹？”

    耳邊傳來蘇裳裳緊張的聲音，蘇雪楹回過神來，唇角的笑瞬間落下來，但眨眼之間她又笑了，擦著眼淚一邊道：“大姐，怎麼了？”

    她臉上的笑看起來很自然，和往時她看見他們時露出來的笑容一模一樣，但和方纔她臉上的笑完全不一樣，就好像在看見他們的一瞬間，她就從幻境帶來的震驚悲哀中掙脫出來。

    可這是不可能的，清楚看見蘇雪楹臉上神情變化，蘇裳裳怎麼也不相信她能做到，準確的說是沒有人做到，如果有人做到了，那隻不過是把不好的情緒都藏了起來，剩下美好任人觀看。

    “沒，沒什麼。”愣了下，蘇裳裳低聲說道，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一旁靜默不語的父王和母后，幻境是父王母后佈置的，父王母后應該知道幻境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吧。

    “楹楹，可有看見什麼？”蘇卿起身走到蘇雪楹身邊，握著她的手笑問道，依舊是那副溫柔和藹的模樣。

    蘇雪楹看著她，不知道她問的是全部，還是白霧之中，又或者是在明知故問，但思慮了片刻，她垂下眼搖頭：“不記得了，只覺得好像看到了一件很難受的事。”

    她的話永遠半真半假，真的是旁人看見的那部分，假的就是編個理由把那些被人看見的部分串聯起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透過說謊來隱藏自己，已經成為她最重要的手段了，而最可悲的莫過於謊話說得多了，連自己都相信了。

    “不記得就不記得了，不要去多想，你也累了，回去好生歇著吧，裳裳，送楹楹回去。”蘇卿說道，並沒有逼迫她。

    蘇雪楹點了點頭，和蘇裳裳一塊出來才發現外面已經是傍晚了，她竟然那個幻境中待了大半天。

    兩人走在寬敞的石道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蘇雪楹是不想出聲，蘇裳裳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覺得小妹記得在幻境裡看到的一切，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小妹不肯跟母后說實話。

    母后似乎也明白了什麼，所以沒有多問，但這種被矇在鼓裏的感覺，實在是不好，原本喜歡跟她說話的小妹，現在什麼也不肯跟她說了。

    兩人沉默著，這種不痛快就一直縈繞在蘇裳裳心裏，憋得她難受，索性這種難受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她看見蘇旭埕了。

    此時蘇旭埕正從南邊過來，後頭跟著兩個青衣侍從。

    三人也正看見了蘇裳裳和蘇雪楹，只一眼便直覺兩人間氣氛有些不對勁，但他們還沒來得及開口，蘇裳裳就叫道：“蘇旭埕！”

    又被直呼名姓，蘇旭埕皺眉，讓侍從先下去纔過來：“小妹怎麼了？”他一眼就看出來，真正有事的不是同胞妹妹蘇裳裳，而是小妹蘇雪楹。

    往常小妹雖然做事傻乎乎的，但見了不討厭的人，臉上總是掛著笑，除非很不開心，纔會繃著臉給人臉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