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習慣了山路的不平，腳程快，再走沒多久，蘇雪楹就和昨天一樣，找不到他的蹤跡。

    又是在河邊！

    蘇雪楹盯著足有三丈寬的河面，眉頭緊緊的皺起來，她確定自己昨天來過這裏，因為河邊有一顆在這裏並不常見的楓樹，雖然春天裏它的葉子還是綠色的，但也足以讓人記住它。

    可無論她怎麼嗅都嗅不到君楓青的半點兒氣味，河對岸也找不到絲毫有人涉水上岸的痕跡，但這條河這麼寬，中間的石頭只有在秋枯的時候纔會露出來，想過去必須淌水。

    什麼痕跡都沒有，就好像君楓青是在這裏憑空消失了。

    蘇雪楹皺緊眉頭不信邪的沿著河跑得更遠，依舊沒有嗅到君楓青的氣味兒，這怎麼可能？

    因為昨天在河邊嗅不到君楓青的氣味了，加上出門時天色暗，蘇雪楹就仗著自己現在是狗，手腳輕，大搖大擺的跟在君楓青後邊，她在山坡那一面親眼看見他從山坡上下去，但等她爬上來時就已經看不見他了，連氣味也聞不到了，他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消失不見了？

    無論怎麼想，蘇雪楹都想不出來絲毫頭緒，她只好轉頭回去，昨天君楓青有好生生的回去，說明他去的地方應該沒危險，但他究竟去做什麼，又是怎麼在短短一會兒的功夫就消失得跟蒸發了一樣，實在讓蘇雪楹困惑，這困惑壓在心底，更讓她煩躁。

    這傢伙明明每一世都只是個普通人，可偏偏每一世都比她厲害，哪怕她佔着比他多了那麼多經驗的優勢，哪怕這一世她為神他為人，差別在一開始就全然定下，她卻依舊無法看明白他。

    而現在的困惑無疑勾起了蘇雪楹一直以來刻意忽略的問題，他究竟是什麼人？地府明知他的奇怪之處竟也不管，這滿天神佛又是否知道他的存在？

    蘇雪楹活得太久，儘管肉身一直在更換，但意識存在太久，一開始她當然試圖掙扎過，總是不得善終的命運，換成誰都不會樂意不是。

    她更有過試圖弄明白自己和君楓青究竟有什麼牽連，可惜直到現在也一無所獲，無論是地府還是那些曾經在她眼中高高在上的神仙，都無法給予她解答。

    他們就像是真不知道君楓青這個人，又像是都在揣著明白裝糊塗，蘇雪楹無法明白，也不想多費精神，畢竟在很早以前，她就放棄掙扎了，或者說掙扎得累了。

    就像世人所言，有時候躺著其實也挺舒服的，她只想趁著沒有遇見君楓青的時候好生過活，享受安寧，等遇見他了，就讓他殺死自己，重新去投胎，能過一世算一世，等到哪天老天覺得她該死了，她就真的解脫了。

    只是這一世的投錯胎，給了她不小的希望，既然有真神在，那也許她真的可以擺脫之前的命運，卻沒想到安生了千年，最終以這種方式遇見了君楓青，而他依舊高她一頭。

    他究竟是什麼人？

    再度想起被自己遺忘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問題，蘇雪楹依舊沒有頭緒，只能確定他也許真的有一個能讓人頂禮膜拜的來歷，畢竟這個世界不同於以往她去過的任何一個世界，這裏真的有神仙，能在這個世界之中獲得這樣的運氣，絕對不會是個普通人。

    那麼自己呢？蘇雪楹忍不住問，被一個不是普通人的人糾纏了不知道多少世，她應該也不普通吧。

    可她究竟會是什麼，纔會淪落到每一世都被君楓青欺壓？

    蘇雪楹沒有加上那個人字，她覺得，會像自己這樣倒黴的，很可能不是人吧，更有可能是什麼汙穢之物，纔會如此不得上天眷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