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星閣內殿。

    兮若佇立在窗邊，眼神略顯呆滯地盯著手中那六枚精緻的夕顏，思緒，不知飄到什麼地方去了。

    時間過得很快，又好像很慢，一切的一切，恍如隔世，又恍如昨日。

    那熟悉而又溫潤如玉的聲音，彷彿淺淺迴盪在耳畔，揮之不去：

    “我看你似乎缺個靈器，便自己煉製了一個。不過，能力有限，只是天階高階，先湊合着用吧。”

    “現在我想告訴你，你的一切，我都能接受，我願意與你去承擔一切，只要……你也同樣相信我。”

    “以後，我不會再說這種話，讓娘子傷心了。”

    “不，你怎麼會喜歡慕槿呢？你明明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我，你怎麼還能喜歡別人？”

    “是你先不要我的，一言既出，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你便是我這些月明星稀的日日夜夜中，輾轉難眠的孤夢。”

    “兮若，若是你不在了，我所殘存的一切希冀與光亮，都不過是黃粱一夢罷了。”

    “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我此生最大的夙願，就是能護你一世周全，這一次，卻要食言於你了。”

    恍惚間，那些刻骨銘心的畫面，不斷在腦海中重現，流轉著，如同烙印一般，深刻而又刺痛。

    吧嗒——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悄然落下，兮若指骨緊蜷，緊緊握住凌厲的夕顏，柔嫩的指骨瞬間被暗器劃破。

    鮮血，自指縫流淌而下，卻抵不過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仔細想想，過去的幾年，她心中確實有許多悔恨，最大的悔恨，便是從未安然地與雲淺待在一起，從未真正體會過安然靜和的歲月。

    “兮若，你怎麼了？”倏地，少年略帶關切的聲音傳來。

    雲淺剛踏入內殿，便見她掌心沾滿了血跡，頓時擔憂不已：“快鬆手，你這是做什麼？”

    兮若緩緩鬆開手，雲淺看著她掌心中的夕顏，只覺得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說不出來，究竟是何種感覺。

    但此時，他也顧不上這些了，心疼地握著兮若鮮血淋漓的小手，連忙吩咐道：“桃葉，快去叫個醫師過來。”

    “不用了。”兮若輕輕搖了搖頭，這才緩緩回過神來，“都是些皮外傷，敷點金瘡藥就好了。”

    說罷，兮若從儲戒中拿出一瓶金瘡藥。

    雲淺接過金瘡藥，小心翼翼地塗在她指骨的傷痕上，再用絹帕悉心包紮了一遍，眉宇間，全然是心疼與擔憂。

    這丫頭，怎麼如此不愛惜自己呢？

    雲淺緩緩抬眸，見她雙目微紅，精緻的小臉，還掛著幾許未乾的淚痕，我見猶憐。

    “怎麼哭了？”雲淺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疼問道，“是在隕星閣受了什麼委屈嗎？”

    兮若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是我做了什麼不妥的事，惹你傷心了？”

    依舊搖了搖頭，一言不發。

    “那……你可是想到了故人，或是故景？”

    雲淺話落，兮若心頭微微一顫，下一秒，一行清淚自眼角流淌而下。

    頓時，雲淺更是不知所措了，只好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一言不發。

    兮若靠在他懷裏，能夠清晰聽見他強勁而有力的心跳聲，那麼真實，卻又那麼虛幻。

    良久，雲淺見她平靜了一些，纔開口問道：“那個故人，是你喜歡的人，對不對？”

    兮若咬了咬下唇，他的話，彷彿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她沒回答，雲淺微微嘆了一口氣，只當她是預設了。

    看來，這丫頭心裏，一直都裝著一個人，但那個人卻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