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印原本是想著顏歡感興趣，便多說了些，沒想到卻好像並不能讓她開心，一時之間到嘴的話也嚥了下去。

    “沒有。你跟她其實不一樣的。”岐印嘴角牽扯了一下，還是沒有笑起來。他起身便走了。

    顏歡只當他同以前的馭妖師也是這樣的關係，聽他這麼一說總覺得是自己其實配不上原來的那個人。自然也是真配不上的。樂纓是多麼優秀的馭妖師，她不過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個鄉村來的小姑娘了。

    桌子上的茶還在冒著嫋嫋熱氣，岐印已經離開了桌子了，顏歡拿起來茶杯，外面的茶杯已經被水溫得熱了，拿在手裏十分溫暖。顏歡總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地步，明明就不應該介懷，卻偏偏忍不住想到岐印此前心裏有人，還同她自有干係，就偏偏不能保持理智。

    也是應該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並不應該這麼衝動。岐印的確做得很好了啊。算起來，自己沒有記憶，但是逢音跟岐印應該是知道的，大概也是覺得樂纓跟自己是一個人吧，自己這樣的行為可能在岐印眼裏就是自己找事瞎計較。

    她啜了一口茶，還是一如既往的甜，是她喜歡的味道。

    顏歡不知道他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情侶嗎？似乎差那麼一點，總是覺得親密不夠的樣子。如果不是情侶，只是普通的馭妖師跟馭妖，又似乎過線了，並不是真正的馭妖師跟馭妖。

    “岐印！”顏歡在屋子裏叫了他一聲。

    在院子外面立著的岐印聽到了，轉過頭去觀察屋子裏的顏歡，似乎並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往這邊喊著。他走進去看她。

    “有事麼？”岐印進來問她。

    “沒有……”原本是想問起來他們兩個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的，真正見了他又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她縮回床邊，裹著被子看著只露出一個頭來看著他。

    岐印看著她這樣有些好笑，過去拍了拍她的頭：“沒有就好好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我不是小孩子啦，不用再摸頭了。”顏歡看著他在她頭頂的手，以前的時候自己還小就經常被岐印拍頭。到了大了，這個習慣似乎被岐印保留了，經常會拍拍她的頭。

    “嗯？”岐印看著她，今天也只是因為她坐下來之後高度合適了，此前長大了長高了之後他就不怎麼摸她的頭了。

    “有點太小孩子了。”顏歡瞪著眼睛看他，明明是自己把他叫進來門，不說什麼事情，過來了又找他的麻煩，她臉上有些熱，但是因為是岐印，她覺得就算是撒撒嬌也是沒有關係的，所以就又有些理直氣壯了。

    岐印被她這樣的說法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愣愣地看著她。他並沒有過談戀愛的經歷，也不知道到底應該作何反應。

    “我已經長大了，在村子裏像我這麼大的姑娘都能結婚了。我覺得你還是有點……把我當小孩子。”顏歡說道。

    岐印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他只是搖了搖頭：“你再大也比我小啊，我都活了一千多年了。”他伸出手來撫摸了下她的髮尾，的確是跟小孩子不一樣了，她長大了，他知道的，“把你當孩子也可以呀。你差了我好多好多輩。”

    他摸頭髮的時候身體靠過來，倚靠著牆壁，儘管這時候岐印的妖氣封印得好端端的，一點一絲都沒有漏出來，但是顏歡就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壓力，那是不同於妖力的威壓，像是男性荷爾蒙散發出來的壓力。不恐怖，甚至還有些安心。

    “你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就告訴我，我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應該怎麼樣，我不知道……”岐印用手捻住她的髮絲，顏歡的頭髮很順滑，烏黑的一頭，也很濃密。就那樣靜靜地垂在後麵。

    顏歡轉過頭來看著他，看著他眼睛裏麵倒映著的小小的自己，她慢慢倚靠在他肩膀上。

    “岐印啊。”她聲音小小地叫他。

    果然如城長所料，很多世家都聽到了訊息趕來這邊，遊說顏歡跟岐印去掛靠在他們的門下，還許諾了給了很多的好處。他們兩個煩不勝煩，躲去了叢楓家。

    因為逢音在赤州城沒有住宅，倒是省了很多麻煩。

    “昨日城長還說起來，說肯定會有很多馭妖師世家過來邀請我們，還說會讓人拒絕他們，今天一看真是……人還是很多。我都不知道赤州城竟然有這麼多的勢力。”顏歡被那些人弄到禿頭，幸好有岐印，施了法術讓他們才能順利地過來。

    “現在真是亂啊，也不知道城長到底是哪方勢力的。”品方搖了搖頭，他原本還想著看看到底是誰在關注這個餮獸的事情，結果看來各家都在盯著顏歡他們，畢竟有一個這樣厲害的大妖跟馭妖師，怎麼會不紅了眼往上衝，如果能夠拉攏到他們，那可是能一躍好幾個檔次呢。

    “城長昨日來的那麼快，今日訊息又都散了出去。而且我看城長也並不是很想拉攏顏歡他們的意思。”叢楓皺著眉頭思考，赤州城的城長他們家裏是打過好多次交道的，那個城長並不是馭妖師，但是在統治上也算是中庸之道貫徹到底，並不是一個十分鋒利的統治者，這也是得以下面的各種勢力蓬勃發展的原因。此前叢楓並不覺得城主會有這樣的問題，畢竟看他感覺並不是一個十分有野心的人。

    “快也是必然的，畢竟街上到處都是士兵，他也肯定是第一個接到訊息的人。”品方並不對這一點產生懷疑，“他的行為舉止跟他以往的行為也都對得上去。我原本還想著若是有人來找你們，從那裏麵挑選一下，現在看來，總不可能這麼些人裡面都有問題吧。”

    顏歡坐在位置上靜靜聽他說話，只是偶爾視線跟岐印對上，都會笑起來。顏歡感覺自己什麼時候轉過頭去，都發現岐印在看著自己。

    品方原本還不怎麼覺得他們兩個這樣，也不知道是今日尤其明顯還是叢楓說起來之後自己格外注意，說起來正事都沒有什麼勁頭了。也只有自己一個人在努力地分析情況，雖然他們的確不用關心這些。但是品方還是感覺受到了傷害。

    “咳咳，就這些訊息了嗎？”品方咳嗽了一下，想要趕快散會。

    “我們此前碰到過那個妖怪，就是叢楓抓住的那個妖怪。從他那裏查過嗎？”合明問他們。

    “你是說風常？當時在南茶家裏麵的時候的事情？”叢楓追憶了一下，“風常那傢伙只是說自己是爲了給富商貴人送小妾的，我們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富商那麼多，的確是跟很多的人有牽扯的，如果查下來，可能工程量也很大。”

    “說不定那些人都是爲了引人耳目所設定的，如果城長說的是真的，這幾年一直都有餮獸在外遊蕩，那肯定就會加強守衛，存在從外面進來到這裏的機率就更小了。家養的放出來餮獸纔是更可能的。我們可以看看那條街附近有沒有富豪在那裏有牽扯，或許能夠抓出一個共同的線來。”合明鎮定地分析著，橙並不能聽懂這些，對他們說的也沒有興趣，變成貓窩在他的懷裏玩他的衣服。

    “嗯，還是著重注意一下這裏吧。”品方十分滿意合明，他看了一眼在他身上玩著的小貓，幸好他的馭妖是個男性，就算是寵物養著也好啊，也會認真對待。不過顏歡天賦太高，就算不認真修行，也沒有關係了，現在也夠用了。

    岐印護著她一輩子也夠用了。

    “你們要是嫌棄麻煩，你們就住在這裏吧，這個事情興許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完。到時候如果有比較小的餮獸，我們這裏的馭妖師能夠處理的，我就不叫你們了。”品方看她是女孩，也不願意她出去，“他們知道你們在我這裏，想必也不會那麼瘋狂來叫你們了。”

    “謝謝品方老師。”顏歡說道。

    “絡寸不在，你就把我當老師就行，我跟他一樣。”品方斜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叢楓，他還喜歡著顏歡，對岐印又有意見，如果在這裏鬧起來，也算是自己這裏照顧不周了。

    叢楓看到品方警告的眼神了，但他不想回應，只當沒看見，什麼反應都沒做。

    合明也看到了，只摸著橙的毛，一下一下順著。

    待到要走的時候，合明追上來。

    “我挑了些書，本來是想給你送過去的，既然你到了這邊來了，可以自己去圖書館再多看看。我等晚些時候把書單列給你，裡面是些詳細講餮獸跟馭妖的。”合明說。

    “麻煩你啦。”顏歡此前跟合明說，沒想到這次這麼快就挑好書了。

    合明在這裏站定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我跟橙，還有韶薇都支援你的。”

    顏歡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轉過頭去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岐印，轉回來對著合明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