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顏歡聽到這裏突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還小。”岐印頓了一下，感覺自己說出來這話有些歧義，就好像自己真的同顏歡有些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似的，又家長似的補充道，“不要教壞孩子。”

    虎妖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見顏歡在開始時候有些驚訝，驚訝過後也並沒有反感，只是臉頰有些微微發紅；岐印倒是沒什麼變化，只是背部坐得更直了。他嘴角露出一個姨母笑的標準微笑，紅娘心態發作，便想撮合兩人：“竟然不是呀……但是十二三歲的年紀也不算小啦，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了，心裏肯定還是會藏點自己的小心思的。要是害怕人跟妖怪的身份成為阻礙的話，這點也不需要怕，我們這裏小地方閉塞，但是去了城裏便能看到有跟妖怪成親的姑娘們，還有馭妖師跟自己的馭妖成親呢……”

    話還沒說完岐印便釋放了全部千年大妖的妖氣，瞬間讓在屋子裏外所有的妖怪們都呆若木雞，直麵這種衝擊的虎妖王直接石化在座位上，完成了從老虎到貓咪的轉變，還得是隻家貓。

    “我現在並沒有喜歡的人。”顏歡雖然心裏對岐印有些好感，但還不足以到達喜歡愛慕的程度，她看著已經嚇得膽戰心驚萎縮在位子上的虎妖，義正言辭地陳述道。

    察覺到自己又掌握了自己的身體的掌控權，虎妖王忙瘋狂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雖然是在言語與行為上妥協了，但自認為閱盡世人的虎妖王仍然覺得他們兩個是相互愛慕的戀愛中的人與妖怪。畢竟誰會閒得沒事孤男寡女上山只為來看夕陽呢，而況剛剛岐印也肯定手下留情了，他這麼強大的妖怪，怕是真的出手大家全都要化成原形。但是說是不敢再說了，只敢在心裏堅持一下。

    “……額，說得是，現在年輕人啊，還是要穩重行事，想好自己的心意最重要。”虎妖王在岐印強大的目光注視下，覺得還是不要提感情的事情了，轉而問起顏歡現在在學什麼，得知她是馭妖師之後，又開心了。

    “那你看我這裏這麼多妖怪，想必肯定有人願意去當馭妖的。不是我自己誇耀自己的部下，但是我們這些妖怪，你不要小看我們春朝村小，但是我們這些妖怪在這方圓多少個山頭都還是非常厲害的，有些妖怪下去碰到馭妖師，馭妖師都不能跟有念力收服他們。若是你有意願的話，我這裏也是可以讓你試試馴服妖……”正當虎妖說起可以讓顏歡選妖怪的時候，那種逼視自己的視線更強烈了。

    “她不會馴服別的妖怪。”岐印也不多做解釋，只是說了這一句。

    得到顏歡的肯定之後，虎妖王那種姨母笑又染上了嘴角，還說心裏沒有情誼，這種千年大妖下問俗世，還屈居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手下當馭妖，能是因為什麼，肯定是因為愛情啊。

    “沒事，那大家就當當朋友，在這裏村子這麼小，來來往往總有那麼幾天會碰上的。”虎妖王並沒有被接二連三的阻礙絆倒，將話癆發揮到底，“而且馭妖啊，確實很多時候數量太多了會影響戰鬥的。特別是年紀小的時候，自己的力量還沒有那麼強大，肯定不能那麼快去多結識太多的妖怪，反而到時候會對戰鬥跟成長有所阻礙呢。”

    這些也不知道是民不教導，還是顏歡沒有學過，她的確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說法：“為什麼不能結印太多馭妖呢，我聽說越強大的馭妖師的妖怪數量就越多。”

    “說是這樣說沒錯的，但是你知道的吧，馭妖師同他們的馭妖聯絡的便是念力，透過念力能夠感受到彼此對戰鬥的意見與想法，對於妖怪來說在戰鬥中就相當於多了一隻眼睛，在大量消耗妖力的時候，也是大量消耗馭妖師的念力的時候。而越多的馭妖對馭妖師的念力的支出就越大，當使用不當的時候，念力就會失控，而這種失控是非常有可能讓馭妖師與馭妖的馭印鬆動的，甚至有可能斷裂，斷裂了馭妖師與馭妖的關係就斷了。”雖然虎妖王並沒有當過人類的馭妖，但是他也聽過南來北往不少妖怪與馭妖師的見聞，也有已經做了馭妖的妖怪同他聯絡。

    “斷了？馭印就透過這樣就可以解除了嗎？”聽到解除馭印的關鍵詞，顏歡趕忙發問道。

    “當然聽起來似乎沒有那麼嚴重，但是這畢竟是一種失控狀態，很可能因為這種情況自己的其他的馭妖也跟著一起解除馭印。如果只是解除也就算了，到時候養好了精氣神大不了重新馴服，但是這種狀態大部分的時候是不可逆的，會對馭妖師的念力造成很嚴重的損傷，有些馭妖師可能就再也不能收服大妖，並且一生不可能進步了。更有甚者，會危及到生命。”虎妖王只當她年少，沒有聽過這些許新鮮的新聞，便細細給她介紹。

    聽到這麼多風險，才知道還有這麼多問題，顏歡又想起來傍晚時岐印勸服他時說過的可能會有危險的話：“那……有能夠正常解除馭印的辦法嗎？”

    這話一問出來，虎妖王愣了一下，這麼多年他在這裏當山大王還沒有聽說過有要主動解除馭印的：“怎麼會解除馭印呢？一般沒有想要解除馭印的啊……雖然我沒有結印過，但我也是知道的，在結印之前，馭妖師與馭妖都是相互選擇了的，本來開始就應該有好感的，結成馭印之後羈絆加深，應該更加彼此瞭解，感情加深啊……”

    草草結印並沒有相互選擇這一步的顏歡跟岐印聽著虎妖王說起尋常的結印過程，都深知自己的情況應該同普通的情況不同了。

    “那……沒有那種後悔了或者別的情況去解除馭印的嗎？”看了眼面部表情都沒有變過的岐印，顏歡沒有表述自己的結印過程，還沒有放棄詢問。

    “馭妖師死了結印就消失了嘛，那個過程大概都是會先解除馭印的，如果是意外死亡的，也會對馭妖造成一定的傷害的，畢竟這是一個雙向的過程。但是馭妖師死前也不知道是能說是解除馭印帶來的影響還是原本就應該是這樣的影響，解除馭印的馭妖師會很快死去的。”虎妖王努力思考，“說實話我也對馭妖師與馭妖那種關係非常不解，不明白他們所說的那種心靈相犀的感覺是什麼樣的。說不定結印之後也有那種瞭解了各自的心意覺得並不是自己想要找的那種人嗎？但我從未聽說過好生生的就要解除馭印的情況。”

    聽到這裏顏歡也明白了，對面這位看起來見識非常淵博的妖怪不知道解除結印的過程，大概還是需要把但她還是想再嘗試一下：“嗯，那有那種沒有結印成功，但是需要解除結印的情況嗎？”

    虎妖王見她一連問了幾個有關解除結印的問題，現在又問道沒有結印成功，難不成是她自己在結印方面出了問題？在他們兩個之間又轉悠了一遍，虎妖王突然覺得自己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像岐印這麼強大的妖怪怎麼可能真的被十幾歲還沒有出來歷練過的馭妖師馴服結成馭印呢？那肯定是顏歡自己同岐印已經心有靈犀程度，已經有了結印的那種感覺，但又因為並不是真正的結印，自然會有很多與結印不相像的特徵，那隻能歸結為沒有完全的結印了。所以說他們果然還是在談戀愛吧。

    再開口時，自覺洞察了全部事實真相的虎妖王再開口時都覺得自己底氣十足：“沒有完全的結印不就是沒有結印嗎？那如果想要結印的話就等著能夠完全結印的時候再結印一遍，完全變成結印不就行了嗎？”

    完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說法，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的樣子，但仔細想想怎麼感覺哪哪都彆扭：“不想要結印，想要解除結印怎麼辦？”

    感覺像是在鬧彆扭的樣子，虎妖王掛上了標準的姨母笑：“沒有完全結印不就是沒有結印嗎？沒有結印的話就不用掛記在心上啦，肯定不會出問題的。”完全不知道情況的虎妖王還以為他們兩個是真真切切地談戀愛，是假的結印，毫不負責地勸誡他們。

    怎麼看也不覺得這個王靠譜的，雖然比倉西與小紅有文化，人也很健談，但是總覺得還是並不應該這麼健談啊。還是岐印好。顏歡在心裏默默吐槽他。

    “所以解除結印是有非常大的風險的是嗎？”岐印將“非常大的風險”重點地咬字說出，又重新問了一遍虎妖王，不想讓他糾結與結印不結印的過程中。

    “對，肯定的，基本上完全不能解除結印的。”虎妖王自覺領悟到了岐印的想法，認定對方就是想結印也不想同對方解除這樣的關係，雖然現在沒有結印，但聽到對方這麼說肯定也是介意的，“真是太危險了，還會有生命危險，簡直是得不償失……不，一點得都沒有的。”

    “我知道了，所以我們果然還是應該去一趟赤州吧。”顏歡聽出來虎妖王的立場，轉頭小聲對著岐印說道，“赤州纔是有更多見多識廣的人跟妖怪，他們才能夠知道更多的資訊。”

    “你覺得他還沒有見識嗎？”岐印說起虎妖王的時候帶著顏歡的目光看了對面座椅上的妖怪一眼。顏歡本想點頭，但在別人家做客還嘲諷主人家沒見識會不會不太好。

    虎妖王見他們轉頭過來整齊地看自己，有些好奇地問：“你們在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