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青羽的話，我頗有顧慮，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用乾笑來作為掩飾。我說：“你說的這些東西看起來很機密的樣子，那註定是沒辦法在我這裏得到答案的了——至少在現在。如果真相正如你所說，我也知情，那顯然我不能做肯定的回答。不過就算我否定，但你顯然也不會相信我不知情。如果真相和你所說不同，那我也沒辦法告訴你實情——前提是我知道實情。”

    “呵呵！不錯的回答。”青羽並沒有對我的模稜兩可顯露出不滿，只是很平靜地繼續說道，“既然這樣，那這個話題我們暫時就不去討論了。實際上，我來找你的目的也並不是這個。我只想找你借一樣東西。”

    “借東西？我們似乎纔剛認識而已。”

    “沒錯。”

    “而且，如果你要借東西，為什麼會從遊戲中來找我，而不是在現實中呢？我想，普通人很難相信一個連麵都沒有見過人的人吧。”

    青羽微微低垂著頭，似乎想了一下，說：“這麼說也並不太確切，我們並非沒有見過。”

    青羽的話讓我有些疑惑，從和她的對話中，我完全不覺得我們有過任何交集。如果說是在現實中，那我認識的女生也很少，何況她們並不會以這樣一種有點故弄玄虛的方式來找我。

    我卻確確實實沒有見過他。

    “我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她遲疑了一下，說：“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好吧。你說要借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當然，我這麼問並不表示我一定會借給你。”

    她笑了笑。儘管是虛擬的角色，但是表情卻很細膩，細膩得過於真實。

    “你說話還真是滴水不漏。”她說，“我要借的東西是一個數據包。”

    “資料包？”

    “對。就是利用你的意識所製作的AI的意識母體。”

    她的這一句讓我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要怎麼接，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問起。

    她見我沒說話，便繼續解釋說：“正如我前面說的，遊戲中的AI正是以你的意識為基礎所製作的。從你的意識到電腦中的資料，然後再以此為基礎製造出了遊戲中那些超級AI。而你的意識的數字化的結果，就是這個所謂的意識母體。”

    “大概明白了。”我說，“先不說這件事本身是否存在。你為什麼會來找我借？就算有這樣的東西，那也不可能是我能主導的，我也不可能有這個意識母體。”

    “當然，”青羽說，“你當然沒有，但是卻只有你有機會能拿到。因為這個原始的意識母體是以物理隔絕的方式儲存在GFL的內部電腦之中，否則，我自己就有辦法拿到。”

    “原來如此。所以你也知道了我是GFL公司股東的身份，所以覺得我能拿到這樣的東西？”

    “對。”青羽點了點頭。

    我無奈地笑了笑，或許是帶著一點冷笑：“雖然我名義上是GFL的股東，但是對於公司的事，我卻完全沒有參與。對於《魔境至尊》的運營，我更不知情。看起來你對我也有一些瞭解，那你相比也知道這些情況了。那又何必來白跑一趟。”

    “白跑一趟嗎？我倒是不覺得，不過我也沒有抱著你立刻就答應的希望。這次見面也只是想先說出我的請求，我還會來找你的。”

    “如果還是爲了這件事，那我覺得倒沒什麼必要，我也是愛莫能助啊。”

    “真的不行？”

    “嗯，這種東西計算有也是機密，我壓根就不知道。所以，確實沒有辦法。”

    青羽並沒有表現出很失望的表情，似乎是已經料到了我會拒絕她的這個請求。我正想著她會繼續說什麼來要求，她卻說：“好吧，既然這樣，那也沒有辦法。不過，我還會再來找你的，或許那時候你又會改變主意了呢。”

    我不由得笑了笑，說：“或許有這個可能吧。不過我覺得機率很小。”

    “那打擾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我能聽到好訊息。”

    她說完以後，身體化爲了粒子特效，然後逐漸消失了。我回想了一下剛纔發生的事情，感覺有點蹊蹺，青羽無疑知道不少關於《reborn》的內情，或許某些方面比我知道的更多。真要說起來，我能知道比普通玩家多一些的深層的東西，也僅僅是因為之前的那一點特別經歷，還有因為幫汪鬆回收超級AI時他告訴我的那些。

    不過很明顯的是，汪鬆無疑是這道很多內情的，至少來說比我這個公司股東多多了。

    回國神來，我繼續在遊戲裡玩了一會兒，這本來也是我來這個地方的原因。

    剛剛的事情也僅僅是一段插曲，我並沒有當回事。

    《魔境至尊》帶給我的很多，讓我直接從一個普通的大學生，變成了一個國內著名的遊戲公司的股東。僅僅因為比別人多玩了一下游戲，在遊戲的一個活動中偶然獲得了勝利，就獲得了別人需要很久才能獲得甚至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一輩子也難以獲得的東西，很現實的財富和地位。

    雖然一開始剛在遊戲中獲得勝利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獲得了什麼獎勵，但是那時候沒有什麼實感，而且那時候因為女之女祭司的消失，讓我連勝利的喜悅也完全沒有感受到。但是很快隨著獎勵的實際兌現，當真的收到公司的轉賬的時候，這種確確實實的感覺一下就涌了出來。隨著與蔣教授的見面，辦理GFL股份的轉讓手續的一一進行，我頓時又從現實中脫離，那種不真實的感覺似乎如果做夢一般。看著室友們忙東忙西，或者打鬧嬉笑，都有一種和他們脫離開的感覺。這感覺一直持續到了大學畢業。因為我不需要去找工作，所以當同學們討論實習、工作、簡歷的時候，這種脫離的感覺更甚。

    直到從學校離開，並且在蜀都的出租屋裏每天睡醒了吃，吃完打遊戲，打累了就睡覺，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個月以後，某天在飯館裏看著一個形色匆匆的路人的時候，我忽然就從這種迷迷糊糊的脫離感中醒了過來。

    是啊，我的生活徹底因為這個遊戲改變了。原本大學畢業，然後實習，工作，戀愛，娶妻生子的路徑被切實地改變了。我獲得了足夠的物質條件，讓我可以什麼不用幹，並以很好的生活條件一直混到死。

    為此我還特地問了一下因辦理股份轉讓而認識的GFL公司的律師。

    “沒錯，確實是這樣。既然你是GFL的股東，那你確實可以什麼都不幹，每年等著拿分紅就是了。至於公司的事，自然有公司管理層來做。而且你也不是大股東，對於公司運營不用介入也沒問題。你甚至可以賣掉股份，一次性獲得一大筆錢，我想就算是蔣教授，也不會說什麼。簡而言之，你獲得了財富自由。你現在可以幹任何想幹的事情。只要你不要想著去創業或者投資之類的，這些錢是很難被花完的。”

    律師很耐心地跟我做了解釋。讓我完完全全明白了自己的境況。

    末了，他還加了一句：“我解釋得很清楚吧？順便說一下，如果你需要私人律師的話，也可以找我，我會在公司業務之外單獨為你提供服務。平時隨時由律所的一位律師為你服務，如果遇到重要的是，我會親自來處理。”

    我被他的廣告給逗笑了，然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等以後吧，如果我需要的話一定會找你。”

    我決定暫時不要去管公司的事情。

    不過對於比賽獲得200萬現金獎金，我很快想到了運用的方法了。在城西的四環外面，找了一處套三的房子，一次性交了五年的租金。之所以找了這麼大的房子，只是因為我需要一個大空間玩VR遊戲。雖然那時候《魔境至尊：reborn》都還沒出來，不過VR裝置和遊戲倒是已經有不小的規模。我自然也在關注。反正我也不用上班，有的是大把的時間來玩。

    租好房子以後。爲了出門方便，我又花了一個多月時間去考了駕照。然後買了輛十來萬的車。連我自己也有點驚奇，自己居然沒有在獲得這麼多錢以後揮霍一番，或許是因為以前過慣了普通的生活？

    那段時間做過的奢侈的事也就是在新車發生了兩次事故，維修了兩次以後，感覺有些心疼車，便又到二手車市場淘了輛兩廂的Polo，以便在侷促的城市裏麵更好地穿梭和停車。除此之外，還在網上買齊了小時候豔羨但是卻沒錢買的各種遊戲機，擺滿了客廳的櫃子。

    那段時間，儘管我已經從一開始的那種脫離於現實的感覺中清醒，對於自己獲得的財富有了現實的認知。但是卻又陷入了一種迷茫的情緒中。因為回到了現實，反而卻更加迷茫。現實是我不用再奮鬥。對於一個剛走出大學校園的人來說，我的人生似乎就到達了終點。雖然讓自己沉迷於遊戲，但是卻時不時毫無徵兆地突然感覺到傷感，我知道自己這樣的生活絕對是有問題的。這樣的生活與浪費生命無疑。

    於是，某一天，在通關了一個遊戲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到索然無味。我決定要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