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所說的這些、秦怡之前也曾思考過。

    沒錯、在這件事情傳出去之後，宰相有很大的可能會倒向四皇子；但這件事情並不是一點轉機都沒有，二皇子只要在這件事情上面表現出自己的手段，宰相也一定會有所顧忌的。宰相這個老狐狸選擇二皇子有多大可能性、暫且不提；二皇子要真在這件事情上面跟自己共同進退的話，那麼讓老狐狸宰相站在二皇子這邊的可能性幾乎就是零了。

    這些話有些過於悲觀、秦怡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所以面對二皇子的詢問，秦怡只是微笑著開口。

    “殿下不必如此擔心，就算我不在了、這件事情也不會那樣糟糕的。”

    二皇子不願將秦怡不再作為假設條件，所以當聽到秦怡這樣說的時候、二皇子臉上閃過了一絲的悲哀。這樣的感情，二皇子也不願意讓秦怡看到，所以二皇子偏開了頭；而爲了掩蓋自己這樣不合常理的舉動，二皇子又是開口說道。

    “秦怡，無論在我的心中、還是在我的謀士裡面，你都是最棒的；沒有了你，我真的很難想象、接下來該怎麼對抗四皇子。”

    “在我沒來這裏之前，殿下不一直都做得好好的麼？現在，只是重新回到了那個狀況。”

    秦怡這樣的話讓二皇子心中更是不安，深怕自己不做反駁、秦怡就把這件事情弄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來不及多想的二皇子，立馬在這個時候插話其中。

    “我們之前做的都不夠好、只是勉強比四皇子那邊強些。”

    “這已經足夠了。”

    秦怡滿臉從容地說出這句話的樣子，讓二皇子覺著秦怡馬上就要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一般；死死抓住秦怡手掌的二皇子、卻沒有半點安心，與其說是辯論、不如說二皇子用這樣的嘶吼來遮掩內心的不安。

    “不、這不足夠。對付四皇子需要你！對、四皇子身邊還多了一個錢霜夫人，如果沒有你的話，我不可能對付這兩個人的。“

    秦怡何嘗不知道二皇子說出這句話、是爲了讓自己打消那樣的念頭；然而二皇子所說的話也提醒了秦怡，四皇子身邊多了一個連自己都有些難以處理的傢伙。

    錢霜夫人麼？

    伴隨著這個名字浮現在腦海、之前跟錢霜夫人的幾次交鋒便是隨之涌入了秦怡的腦海。不得不說、錢霜夫人遠比秦怡之前所有見過的敵人都要難以對付；錢霜夫人也許不是自己對付過的人中間最聰明的那個，卻無疑是最善於算計的那個。

    之前幾次的交鋒、從結果上來看，秦怡不落下風；但秦怡自己明白，這幾次的交鋒之中、自己一直是疲於應付。如果不是四皇子在旁邊掣肘、自己根本從錢霜夫人手中佔不到半點便宜；再加上種種意外，自己才勉強跟錢霜夫人打了一個平手。

    就比如說前些日子宰相府裡面的爭鬥，不是宰相將秦姝帶回到了宰相府中；自己怕是要被那個假冒的四皇子妃牽著鼻子走了。

    想到這些、秦怡還真的對二皇子現在的處境有些不安了起來；自己走了之後，還能有誰能幫助二皇子對抗錢霜夫人？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不是自己能夠為康德；為今之計、也就只有祈禱四皇子不願意有人分走他的權力。會選擇在二皇子受力大損的前提下，選擇對付錢霜夫人吧。

    這種可能性、雖然有，然而可能性並不大。之所以可能性不大、到不是因為四皇子做不出這種事情來；而是錢霜夫人這樣聰明的人，絕對會在二皇子這邊威脅不大的時候隱忍自己。

    這個設想真的太悲傷了、已經想明白這一點的秦怡，不願在這個時候給二皇子雪上加霜；更何況，秦怡真要這樣說的話，二皇子怕是又要鬧著跟自己共同進退了。

    在這樣的狀況下，秦怡並沒有正面回答二皇子的問題；取而代之的、是一貫從容的微笑。

    “殿下不用太過擔心。四皇子的性子剛愎自用，之前能重用錢霜夫人、完全是爲了對抗我們；我們這邊出了這樣問題的話，不用我們動手，四皇子就會將矛頭對準錢霜夫人。錢霜夫人這樣聰明的人，不可能束手待斃；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到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但是……”

    “殿下！”

    秦怡呵止住了二皇子。

    看著二皇子那副憂愁的樣子、秦怡明白，二皇子對自己有多麼的看重；對二皇子這樣的心意，秦怡心裏面是很感謝的。可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來說服二皇子了，現在必須將這其中的利害說給二皇子。

    二皇子顯然也明白自己這樣的舉動並不妥當，所以當秦怡這樣呵止的時候、二皇子滿腹委屈，卻是沉默了下來，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秦怡。

    “殿下、如果您失勢的話，跟著您的大臣們都要受到四皇子的打擊。”

    這一點、二皇子怎麼可能不知道；就算秦怡在這個時候再一次提醒二皇子，二皇子也有些不以為然。

    二皇子會有這樣的神色、也在秦怡的預料之中；所以秦怡並沒有對這件事情太過失望，或者說、秦怡並沒有對這個說法抱有任何的期待。這不過是為接下來的話牽個頭罷了。

    “他們在投靠殿下的時候，就已經有這樣的覺悟了；就算殿下是無謂的將自己葬送了，這幫人既然選擇了殿下，也都無怨無悔了。但四皇子這樣小心眼的傢伙、恐怕不會在打擊了這幫大臣之後收手；到時候，他們的家人、朋友，也都會受到四皇子這邊的攻訐。”

    秦怡提到那些大臣的時候、二皇子還沒有絲毫的反應；但當秦怡說道四皇子會對這些人的家人、朋友也動手的時候，二皇子就有些動搖了。顯然，二皇子還沒有絕情到牽連到這幫無辜人也無動於衷的地步；但顯然，對於二皇子來說，雖然在意這些人、卻也不能跟秦怡的地位相提並論。

    所以，二皇子雖然有些動搖、卻並沒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就是那樣執拗的看著秦怡，似乎是希望秦怡能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他對這件事情是認真的。

    二皇子跟四皇子比起來算是良善之輩了、但這幫人跟二皇子平日裏麵並無交集，真想要靠這些人來動搖二皇子、本來也不現實。但這一切都是爲了引出自己最後的說法而提出來的，見二皇子並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秦怡將這件事情說出了口。

    “殿下、我的親朋好友多數都是四皇子輕易動彈不得的存在；唯有一個人，民女放心不下。”

    二皇子隱約間、已經猜到秦怡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了；而想起這個人、二皇子就算對秦怡如何堅持，也不由是軟了幾分態度。

    一如二皇子猜想的那樣，秦怡滿是懇切的開了口。

    “民女的母親，就託付給殿下了。”

    這個人、是二皇子無論如何都拒絕不了的存在；儘管如此，二皇子還是對這件事情心存猶豫。

    看到二皇子動搖、秦怡知道這件事情對於二皇子來說也算有效；這樣狀況下，秦怡必然是趁熱打鐵。

    “殿下、民女的母親從小含辛茹苦的撫養我長大；因為種種緣故，現在總算在侍郎府站住了腳跟。”

    對於為什麼會有身份上的變化，秦怡說的委婉；二皇子心裏面卻明白，正是因為秦怡嫁入到自己的府中，作為牆頭草的秦士林這纔不敢對秦怡的母親怠慢。既然如此，如果秦怡不受自己這邊的寵愛、或者是繼承大統的這件事情上、自己落入下風，秦士林現在給與的、自然也不在乎收回去。

    這麼說來、自己的確該為秦怡的母親好好考慮一下。

    “殿下、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聽到這話，二皇子身子震了一下；不僅僅是因為秦怡將這件事事情託付給了自己，更是因為二皇子從秦怡這句話裡面聽出了死志。驚了一下的二皇子、本想說些什麼共同面對的話；然而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二皇子就對上了秦怡的眼睛。

    那是一雙看透一切的眼睛、也是一雙帶著十足期冀的眼光。

    二皇子不是蠢人、也知道秦怡做出的選擇纔是最好的選擇；自己之所以那樣、無非是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明明自己只是想要讓鄰國公主知難而退，怎能想到這件事情最後竟然會發展到了現在的這一步。

    自責的感情、讓二皇子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再加上二皇子對秦怡的感情，這纔有了現在這樣糾纏的一幕。而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秦怡闡述的利害關係，二皇子逐漸接受了這樣的事實。

    “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孃的。”

    “多謝殿下。”

    也不知道秦怡此刻謝過的是二皇子的承諾、還是二皇子對這件事情的不再糾纏。明明之前連剃度都帶著幾分不安的秦怡，此刻在面對皇后娘娘這樣制裁的時候、卻沒有絲毫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