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被秦怡這樣頂了回去，四皇子卻一點退回去的意思都沒有；漲紅著臉、站在那裏，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看起來四皇子跟剛纔比起來有了十足的長進，然而這樣的舉動、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四皇子另有圖謀。

    如此反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秦怡的懷疑。

    四皇子這樣做，是在遮掩一些什麼麼？

    當這個念頭浮現在秦怡腦海的時候，之前二姨太那樣不遮不掩、當著自己的麵就對秦姝連番斥責的樣子就又浮現在了秦怡的腦海之中。仔細想想，秦姝遲遲迴不到自己這邊來、想必也是被二姨太拖住了。

    二姨太真有這麼多跟秦姝說的麼？

    就算真有，二姨太也該在秦姝還在侍郎府的時候說出來纔是；最多，二姨太也是對秦姝被自己帶到二皇子府這件事情有所不滿纔對。即便如此，秦姝被二姨太帶到這裏也應該有一陣時間了、二姨太也早該將之前心中的不滿說完了纔對。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二姨太拖著秦姝、不讓她離開呢？

    難道是秦姝選擇了二皇子、而不是四皇子這件事情，惹惱了跟四皇子交好的二姨太？

    說起來的確有這方面的可能，可這件事情、是宰相親口答應下來的；無論宰相是再怎麼樣的情況答應下來的，看二姨太那個樣子，也應該不會違背宰相的意思。

    將所有可能都過了一遍之後，秦怡越發對二姨太將秦姝托住這件事情有些懷疑了；再配合上四皇子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的黏在秦姝的身邊，更讓秦怡心中越發懷疑。

    這兩個人、該不會就是爲了不讓秦姝來到自己這邊來，纔會做這樣的事情？

    這個念頭光是想想都覺得有些浮誇，可眼前就是緊迫的情況下、秦怡腦子裏還是不停閃過這樣的念頭；因為在秦怡看來，兩個人如此反常的舉動只有這麼一個原因能夠解釋。

    可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四皇子妃前後的反常行動、猶如流星一般閃過了秦怡的腦海；而這麼轉瞬即逝的思緒，秦怡抓住了。

    這兩件事情難不成有什麼關聯麼？

    之前沒想到這些的時候，秦怡尚且還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況；然而當秦怡將這兩件事情聯絡到一起的時候，遮擋著秦怡思緒的迷霧便是消散了去。

    這件事情原來是這樣麼？

    想明白這一切之後，秦怡抬起頭來、看著擋在自己，或者準確點來說，應該是秦姝眼前的四皇子。四皇子在跟秦怡的多次交鋒之中總是落於下風，難免在秦怡看向自己的時候有些心虛；更何況，秦怡還一副看透一切的眼神，就更是讓四皇子有些坐臥不寧了。

    “你看什麼？”

    “四皇子真是好算計啊，用了一個根本沒有什麼能力的人來做煙霧彈。”

    明明秦怡說的很是含糊，然而這樣的說法、已經跟四皇子他們的所作所為十分接近了；即便是四皇子這樣城府的人，心裏面也是一驚。

    秦怡到底看穿了多少？

    自己明明什麼破綻都沒有漏出來，她又是從哪裏看出來的？

    一連幾個問題浮在四皇子腦海。

    哪怕四皇子很快就察覺到自己現在不該露出這樣的破綻來，但臉上哪略微的遲疑已經出賣了他。

    “四皇子真是好手段，找了一個平日裏麵在府宅裡面沒有什麼地位的嬪妃當做神秘高人；仗著我們這邊對這位妃子沒有什麼瞭解，來迷糊我們。”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

    跟秦怡的反覆交手之中，四皇子已經吃過很多虧了；知道自己越說越錯、倒不如拒絕跟秦怡溝通。只可惜秦怡已經從之前諸多微笑的細節之中察覺出了很多東西，哪怕四皇子此刻什麼都不說、秦怡也足以從剛纔的事情中窺得整件事情的真相了。既然如此，秦怡又是開了口，“四皇子這件事情算計的很好，只可惜四皇子沒有想到秦姝會參加這一場宴會；也沒有想到，秦姝最後會選擇我們這邊。”

    明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該做出任何可能會引起秦怡懷疑的舉動來，然而秦姝拒絕自己這邊、還是讓這位自視甚高的四皇子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這件事情的起源哪怕是因為四皇子廢黜了秦姝，並且在之後的很長時間裏都對秦姝不管不顧造成的，可四皇子還是將這其中的原因怪罪在了秦姝的身上。四皇子對這件事情本來就沒有釋懷，現在秦怡又舊事重提、四皇子便是惡狠狠的瞪向了秦姝。

    不著痕跡的、秦怡擋在了四皇子和秦姝的中間；同時，秦怡繼續說道，“秦姝出現在這裏雖然打破了四皇子原有的計劃，但秦姝決定去見二姨太這件事情、卻又給了你機會；所以你安插了人，通知二姨太攔住秦姝，不讓她回來。”

    “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

    明明在一刻鐘之前，秦怡還被自己玩弄與鼓掌之中、怎麼這一刻，秦姝竟是將這件事情抽絲剝繭；以至於這個時候的自己成了秦怡嘲笑的物件，前後如此之大的反差，讓四皇子難以接受。以至於四皇子都忘記了，對付秦怡的最好辦法、是沉默不語。

    面對四皇子頗有些氣急敗壞的反駁，秦怡嘴角勾起、用著平靜的語氣繼續往下說。

    “因為秦姝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如果讓秦姝回到我這邊來、一定能夠發現那個所謂能掌控你和錢霜夫人的四皇子妃，不過是個在四皇子府裡面不受寵的妃子罷了。”

    明明是如此平靜的口氣，可其中的嘲諷意味、卻那麼的濃重。

    二皇子憑什麼能夠得到這樣優秀的人才？自己之前也曾登門拜訪，希望秦怡能夠幫助自己的，為什麼秦怡不肯幫助自己？

    越是被秦怡拆穿的詳細、這兩個念頭就越是如同跗骨之蛆一樣，在四皇子的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然而他忘記了，當時他去拜訪秦怡的理由、完全是希望秦怡能夠在二皇子府裡面給自己當個內應；完全沒有考慮過，秦怡真要這樣做了、是冒著多麼大的風險。他也忘記了，秦怡之前還只是想要在二皇子府裡面做個安生女子；是他陷害了秦怡，還將秦怡當做依靠的吳友勇斬殺，才弄成了現在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

    這些他都忘記了，或者他也沒有忘記；在他看來，所有人都該為他效力纔對。所有敢跟他對着幹的、都應該去死。

    四皇子的沉默不語、並沒有讓秦怡的話就此結束；帶著幾分憐惜，秦怡轉身看了一眼秦姝。

    此刻的秦姝怔怔的站在那裏，像是沒想到自己到了這個時候還被四皇子這樣對待；秦姝這樣的神情讓秦怡看的有些心疼，彷彿看到了那個曾經聽到吳友勇死訊時候的自己。不知道是爲了揭穿四皇子的險惡用心，還是爲了幫助那個看起來神似過去自己的秦姝；那秦怡繼續往下說。

    “所以四皇子讓二姨太拖住了秦姝的歸來，當我提起秦姝為什麼遲遲沒有回來的時候，四皇子妃著急了、所以她沒有再纏著我，而是退回去跟你商量對策了；知道這位四皇子妃再也不會成為我的羈絆之後，你就乾脆讓她下去拉攏權貴。但即便是這樣，你還是不肯放過秦姝；二姨太追了上來，繼續對著秦姝痛罵。只可惜二姨太搞砸了，沒有其他辦法，你只好自己上來繼續阻攔我。”

    也許在細節上面可能有些偏差，但總體上面，秦怡已經將整件事情的過程推斷了出來；見自己的計劃都已經被秦怡看穿了，四皇子也不勉強自己繼續做這樣的事情。當然，四皇子嘴上是不可能承認的。

    “故事編的倒是不錯，可這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想。”

    “那麼，讓秦姝妹妹跟你那位皇子妃見上一面，不就一切都明白了麼？”

    “憑、憑什麼打斷我愛妃跟舊友的敘舊？”

    四皇子神色上倒還維持著剛剛的強硬，然而話裡話外的心虛、早已經證明了四皇子在這件事情上面已經沒有那麼有底氣了。

    四皇子這樣的回答，難不倒秦怡；輕描淡寫之間，秦怡就這麼應了一句。

    “也不需要打斷四皇子妃的交談，讓秦姝遠遠看上一眼，不就足夠了麼？”

    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四皇子不知道該如何招架；支支吾吾半晌，四皇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唯獨擋在秦姝前面這件事情，到還是在做。

    事情發展到這裏，一切都已經在明白不過了。

    “四殿下，休息一下吧。”

    說話的人、是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哪怕明知道這位宰相府的二老爺應該是幫著自己說話的，可在這件事情上面，四皇子依舊沒有半點的妥協。

    “我不累！”

    二老爺肯說這樣的話，顯然是想給四皇子一個臺階下；沒想到一片好心當了驢肝肺，不免是哼了一聲。

    “四殿下，你難不成能一直攔著秦怡娘娘麼？還是說，秦怡娘娘會讓你這樣一直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