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用這麼一番話懟了四皇子，然而秦怡心裏明白、從一開始能決定自己能否跟秦姝說幾句話的，是宰相那個老狐狸；也不等四皇子對這件事情做出反應，秦怡早已經轉身去問一旁的宰相了。

    “宰相爺爺，能否允許我跟秦姝說兩句話？”

    關於這件事情，宰相本來是能躲就躲的；沒想到秦怡還是將這個難題踢給了自己。

    一時間這位老狐狸宰相也有些為難，讓秦怡說吧、四皇子那邊不高興；不讓秦怡說吧、秦怡這邊不高興。這個秦怡就不能不給自己添這樣的麻煩麼？

    老狐狸宰相心中雖然有這樣的抱怨，然而老狐狸宰相還是開了口，“秦怡娘娘說的是、說的是。”

    話一出口，老狐狸宰相就能感受到一股帶著不滿的目光射了過來；不用看，老狐狸宰相也知道這個目光來自於誰。而面對四皇子這般目光，宰相心裏面也暗暗叫苦，“這四皇子怎麼就不想想，自己要不讓秦怡說話，秦怡怎麼甘心讓四皇子這樣輕鬆的帶走秦姝呢？”

    對於四皇子和宰相心中的小算盤，秦怡多少猜得到、然而秦怡此時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經在秦姝的身上了；得了宰相的許可之後，秦怡便是跨步朝著秦姝的方向走去。路過錢霜夫人的時候，秦怡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明知道這樣做毫無意義，可秦怡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

    似乎是收到了來自秦怡的敵意，之前還攔在秦怡和秦姝之間錢霜夫人退讓了半步；而秦怡也不再看她，來到了秦姝的身邊。

    “秦姝，我……”

    明明有許多話要說、可話到了嘴邊，秦怡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該說些什麼了。

    自己該提醒秦姝、當年四皇子是對她多麼多麼絕情的；自己該提醒秦姝、四皇子剛剛的那一番話是爲了把秦姝重新騙到那個冰冷的地域中才說的。明明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的秦怡，卻什麼話都不說不出口。

    第一次，秦怡覺得自己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理智。

    一直不曾得不到秦怡說話的秦姝在這個時候開了口，?

    “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

    說完這句話的秦姝、卻不在看秦怡；站起身來的她，徑直走向了四皇子。

    看到這一幕，秦怡露出了無奈的苦笑；而四皇子則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似乎是注意到了秦怡的目光，四皇子回了秦怡一個滿是嘲諷的笑容。明知道四皇子就是這樣人，可眼下這個局面卻還是讓秦怡神色之中充滿了憤怒；若不是在宰相面前，秦怡還真要就這件事情跟四皇子分個高低才行。

    而就在秦怡冷哼一聲，轉過頭去的時候；秦姝已經走到了宰相的面前、滿腹心思。?

    老狐狸宰相早就不想再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了，現在見到秦姝來到自己面前、更是恨不得秦姝第一時間說出自己去那個地方，好讓自己從現在的局面之中安全脫身。

    老狐狸宰相心裏面雖然是這樣想的，然而老狐狸宰相遠比四皇子會做人；不但不做催促，臉上甚至還帶了幾分關心、深怕秦姝一時衝動做出了什麼不合常理的決定來。?

    “你已經想好了麼？”

    “是的爺爺，我已經想好了。”

    “這本來是你的家室、我不該插嘴其中；但這件事情真的事關重大，我希望你已經珍重想明白了。”

    這麼兩句話一說出口，倒是一副做長輩的慈祥模樣；若不是秦怡早已經看透老狐狸按得是個什麼心，還真說不準被這傢伙矇騙了去。可也正因為是看穿了老狐狸那個光耍滑頭、並不想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的本質；秦怡才越發擔心秦姝會不會相信這個老狐狸。

    然而秦姝此時正背對著她、秦怡也看不到秦姝臉上的神色變化；秦怡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祈禱秦姝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並不知道這一切的秦姝、早已經看著宰相開了口，“我都想明白了。”

    “那你怎麼選？”

    還沒有等秦姝給出答案、四皇子臉上早已經掛上了志得意滿的笑容，顯然在他看來，這件事情早就沒有任何懸念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人跌破了眼鏡，因為秦姝用沉重而緩慢的語調、說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答案來。

    “我選擇跟秦怡姐姐一同回去。”

    “什麼？！”

    反映最強烈的四皇子就要衝上去拽秦姝了，不過還沒等他行動，錢霜夫人就已經死死地摟住了他的腰；而從剛纔遞交紙條起就在沒有任何反應的神秘四皇子妃，也在這個時候是死死地拉著四皇子。四皇子沒在這個時候鬧騰起來，倒讓秦怡有些失望；不過秦姝能做出這樣的選擇，已經讓秦怡很是開心了。

    快步、秦怡從二皇子的身側來到了秦姝的身邊；攙扶住了這個看似用完了所有力氣的秦姝。

    “秦姝，你還還好麼？”

    見到是秦怡，秦姝臉上閃過了一絲絲的慰藉；可剛剛的決定似乎抽光了秦姝所有的力氣，就連說話都帶了幾分有氣無力。

    “我這一次，稱得上理智麼？”

    看著這樣的秦姝，秦怡語調之中帶了幾分哽咽；不願讓自己這樣的情緒傷到秦姝，秦怡偏過頭、也不說話，僅僅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這麼一句話之後，秦姝又是一聲長嘆；也不再說其他，而是藉着秦怡的手站直了身子。等做完這一切，秦姝再一次走到宰相面前；帶著幾分恭敬、又像是帶著幾分訣別，“宰相爺爺，外孫女這一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空能夠再見您一面；還請您老人家保重身體。”

    宰相對秦姝母親的溺愛也都是表現給外人看的、就更別提這位長年生活在侍郎府的外孫女了；然而宰相這樣的老狐狸還是會做人，聽到這話竟是有些感傷的樣子。

    “說的是什麼話，有機會來見見外爺就好；外爺還能攔著你不讓你進來不成？”

    秦姝沒有搭話、或許經歷過那麼多事情之後，秦姝也猜到了、這位宰相外爺並沒有外面表現的那樣，對自己和孃親有多麼的寵愛。之所以還說這樣的話，也不過是抱著再也見不到的那種態度，做一個溫情的道別罷了；所以就算宰相這麼說，秦姝也並未當真、僅僅是應了一聲。等著秦姝再開口，便是連話題都已經換掉了。

    “如果這裏沒有我其他的事情的話，我想和孃親也道個別。”

    秦怡可是知道二姨太在秦姝失寵之後、是怎麼對待秦姝的，就連將秦姝從二皇子府拖出來這件事情，也是二姨太做的；現在聽到秦姝說要去見二姨太，秦怡多少有些不安。

    面對秦怡不加遮掩的擔憂神色，秦姝露出了發自真心的感謝。

    “放心吧，我只是要跟她告別一聲；無論發生了些什麼，當年總是要感謝孃親照顧我長大。”

    見秦姝並非被感情衝昏頭腦、秦怡心中的大石頭也算是落了一半；然而秦怡心中即便還有幾分擔憂，這件事情終究是秦姝自己的事情，秦怡也不好多說些什麼，滿是複雜的、秦怡給秦姝讓開了道路。

    秦姝微微頷首、似是對秦怡肯這樣做的感謝。

    秦怡雖然沒有阻攔秦姝這樣做，卻有其他人不願意秦姝如此。

    “等一下！”

    跳出來的，便是剛纔自以為穩操勝券的四皇子；直到四皇子這個時候開了口，秦怡才注意到錢霜夫人和哪位神秘的四皇子妃早已經是讓到了一旁。

    似乎注意到了秦怡的目光，哪位神秘的四皇子妃偏過頭去、似有迴避秦怡目光的舉動；兩人身處敵對陣營，不想看到彼此倒也正常。但這位神秘四皇子妃的舉動，卻更像是不希望秦怡看到什麼一樣；這般舉動、難免引起秦怡的好奇。

    還沒等秦怡思索出這位神秘四皇子妃有什麼是需要瞞著自己的地方，大步上前的四皇子、早已用咆哮聲將秦怡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為什麼，你會選擇他們？！難不成，你跟哪個野男人有了感情？！”

    色厲內苒就是此刻四皇子最好的寫照。

    或許換做四皇子吼叫的是其他人、亦或者是其他人這般羞辱秦姝，秦姝都不會就此沉默；然而四皇子羞辱的是秦姝，那個之前聽到四皇子肯江自己帶回去時候、高興的掉下眼淚的女子。充斥著委屈、充斥著絕望，秦姝竟是這樣笑著；可笑著笑著，一滾熱淚便是滾落於臉頰上面。

    秦姝連宰相這樣浮於表面的親情尚且還想要道別一聲，或許秦姝也想跟四皇子有個最後的道別；正是抱著這樣的心態，秦怡纔在四皇子靠近秦姝的時候不曾插手。然而秦怡後悔了、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麼沒有攔住四皇子；纔會讓四皇子如同瘋狗一般的在這裏肆意潑灑著髒水。

    “你！”

    還沒有等秦怡來得及說些什麼，四皇子早已經一耳光扇了過來；從沒想到四皇子會如同市井小民、辯駁不過便是拳腳相向，秦怡第一時間竟是沒有反應過來。等著反應過來，在做躲閃也已經來不及了；下意識的，秦怡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