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沒有正面回答秦怡。

    “沒什麼。”

    此時的秦怡滿心都是對自己出來的懊惱、早已經沒有什麼心情來理會二皇子此時想幹些什麼了；所以當二皇子說出這樣話的時候，秦怡也只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不同於去時的從容，這一次回到自己的清秋冷院，秦怡心裏面只剩下了苦悶。

    但就連這樣的苦悶、二皇子都不給秦怡絲毫的喘息時間；夢蝶很快登上了秦怡的府邸，與她一同來的、還有一個壞訊息。

    “娘娘，我有件事情想要和你說……”

    看著眼前一副為難臉色的夢蝶，秦怡怎麼可能不知道夢蝶帶來的是一個壞訊息呢？

    能讓夢蝶這個既有聰慧、有跟自己關係不錯的女子如此為難；這件事情有多麼糟糕、秦怡就已經猜到一二了。

    “夢蝶，有話你就直說吧；壞訊息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

    無論秦怡說這句話的理由是什麼，這句話都讓夢蝶鬆了一口氣；帶著感激地目光看了一眼秦怡，夢蝶將自己來這裏帶來的壞訊息說出了口。

    “秦怡娘娘可還記得錢霜夫人的那個丫鬟？”

    夢蝶姑娘突然談論到這件事情，讓秦怡有些意外；雖然秦怡還搞不明白夢蝶為什麼突然說起這件事情來，可隱約間察覺到夢蝶口中的壞訊息十有八九跟這件事情有關的秦怡、卻也不敢對這個問題有所怠慢。

    “自然是記得。”

    “秦怡娘娘跟殿下說、這個丫鬟是短時間躲藏了起來，對麼？”

    秦怡自然記得自己是如何跟二皇子談論這件事情的，而至於夢蝶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也沒有什麼值得詢問的地方。

    “是的。”

    “我今天要說的這個壞訊息，就跟這件事情有關。”

    夢蝶的循序漸進、反而讓秦怡更加的不安；這件事情真的發生這麼嚴重麼？

    深呼吸一口氣，秦怡開了口，“夢蝶姑娘說吧。”

    “這個丫鬟並沒有躲藏起來，而是失蹤了。”

    “失蹤？”

    這個答案是秦怡萬萬沒有想到的，夢蝶像是怕秦怡不肯相信、居然再一次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我們將二皇子府內的所有地方都找了一遍，都沒有找到這個丫鬟的藏身之所。”

    如果說能瞞過其他人、秦怡尚且還能相信，可想要在二皇子府內瞞過夢蝶，卻沒有那麼容易；所以這個丫鬟真的消失了，從二皇子的府宅之中。

    隱約間，秦怡像是想明白了一些什麼；帶著幾分不敢相信，秦怡小心翼翼的問道，“是不是偏漏了什麼地方？”

    “我知道這件事情很難讓人相信，但娘娘何必問這樣的問題呢？”

    夢蝶似乎很不喜歡秦怡這樣的說辭，臉上的神色也帶上了幾分奇怪；連最後的這點妄想都被夢蝶所打破，秦怡滿臉的苦澀笑容。

    “那麼這個丫鬟並不是藏起來，而是從二皇子府離開了吧？”

    “這是一種可能。”

    夢蝶的話說的很是含蓄，不過秦怡聽得很明白；只是一種可能的潛臺詞就是還有其他可能，而這個其它可能恐怕就沒有這麼好聽了。說不定這個完成使命的丫鬟已經被錢霜夫人、或者是其他人處理掉了；但這種可能秦怡覺得不大可能。

    這其中當然也有秦怡心軟的原因在裡面，但更多的，卻還是這個丫鬟有能力。

    身處敵營、尚且閒庭信步的女子，怎麼看都不像是等閒之輩啊；而且能接觸到如此核心的機密，註定身份也不可能卑微到什麼程度去。這樣的人，不會有人捨得處理掉的。

    見秦怡並沒有對自己後面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有所反應，夢蝶多少能夠想到秦怡是怎麼想的；既然如此，夢蝶也不對這件事情說些什麼。而是重新將話題拉了回來，“無論是什麼原因，這個丫鬟在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消失了；這其中意味著什麼，娘娘應該也猜到了吧。”

    “恩，我知道的。”

    在夢蝶說這個丫鬟消失在了二皇子府的時候，秦怡就已經意識到事情發展的糟糕程度了；如果沒有意料之外的原因的話，錢霜夫人恐怕是不打算跟自己繼續合作了。在聯絡上錢霜夫人給自己提供的那兩個毫無效果的情報，怎麼看這件事情都更像是早有預謀的；怪不得當時二皇子對這個丫鬟的行蹤那樣感興趣。

    重新將這些事情思考過之後，秦怡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懊惱；但因為後悔而貽誤了正事、從來都不是秦怡的習慣。

    這一次也同樣如此，深呼吸一口氣將過去的那些事情通通放下；調整好心情之後，秦怡這纔是主動問道，“那麼，殿下打算怎麼辦？”

    夢蝶會來這裏，一定是二皇子的主意；至於二皇子讓夢蝶來轉述這件事情的緣由，秦怡猜得到一些、卻也對這件事情沒有那麼多的興趣。

    “娘娘明鑑，殿下的確有些事情託付我來交代給娘娘。”

    “那麼到底是什麼事情呢？”

    “這件事情娘娘做得很好，竟是將錢霜夫人這個潛伏在我們身邊的人找了出來。”

    夢蝶說的倒是很誠懇，然而秦怡心裏面卻再清楚不過了；二皇子知道自己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大受打擊，這才讓夢蝶來寬撫自己。

    二皇子能有這樣的心思，秦怡自然是從內心之中感到高興的；甚至二皇子所說的這些話，也讓秦怡心裏面的那份愧疚降低了不少。明明二皇子安排的這些都讓秦怡心裏面很是受用，可二皇子將這件事情託福給夢蝶來做，卻讓秦怡的心中有了那麼一絲絲的不爽。

    為什麼二皇子不願意親自來和自己說這些事情呢？

    秦怡顯然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念頭並不應該，所以秦怡收斂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夢蝶看到。

    可即便是這樣，秦怡遲遲沒有說話還是引起了夢蝶的懷疑和擔心，“秦怡娘娘，您沒事吧？”

    深怕自己一開口就將心情暴露的秦怡，只好是連連擺手；夢蝶心裏面有些遲疑、但到最後，夢蝶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那秦怡娘娘如果沒有其他什麼事情的話，我想我也該走了。”

    秦怡點點頭，起身送著夢蝶離開了自己的房間；等著秦怡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再一次略過秦怡的腦海。

    將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重新梳理、並且從中找到一些當時沒有發現的問題，是秦怡一向的做法；然而這一次的回想卻跟往常並不一樣，這一次秦怡想到的、是隱藏在夢蝶話裡面二皇子對自己的關心。

    意識到二皇子對自己依舊抱著幾分感情，秦怡心裏面是有幾分小甜蜜的；可這份甜蜜並沒有維持太久，秦怡猛然間察覺到自己在做些什麼。那份愧疚和負罪感將秦怡淹沒其中，一向理智的秦怡、第一次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怎麼做這件事情；糾結、痛苦的感情交織在秦怡的心頭。

    距離上一次秦怡如此糾結、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了；但這一次秦怡並沒有想著該如何解決這件事情，取而代之的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做法。

    逃避。

    沒錯，秦怡這一次逃避了這件事情；很清楚自己不該沉溺於過去的那些事情，然而正當秦怡想要正視自己的感情的時候，卻發現過去的那些事情如通幽靈一樣環繞在秦怡的心頭之中。

    所以秦怡選擇了逃避，什麼都不去想、什麼都不去做；任由這件事情自行發展。

    秦怡這邊的逃避、並沒有影響到時間的流逝，在其他人忙忙碌碌的準備過程之中；宰相的壽辰已經從談論的未來時、變成了即將發生的現在時。

    “秦怡娘娘，您還好麼？”

    一如過去那樣、聽到房間裡面有了動靜的雲夢是第一時間開了口；可不同過去那樣，就連雲夢也都感受到了秦怡最近的改變。

    面對雲夢滿是擔心的語調，秦怡也很是抱歉；強行將聲音表現的跟往常那樣，秦怡開口迴應道，“我挺好的。”

    這樣的對白也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就算秦怡這樣說了，門外的雲夢還是對這件事情很是擔心；可這份擔心、雲夢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因為隱約之間、雲夢也猜到了幾分秦怡為什麼會成現在的這個樣子了；換做是其它事情，雲夢尚且還能夠幫上幾分。可男女之間的感情事情，雲夢本身也沒有感受過、哪裏還能在這件事情上面給秦怡娘娘幫上忙呢？

    乾着急而幫不上忙的雲夢，能做的、也就只有儘可能地不在秦怡娘娘面前談論這些；希望能透過這種事情讓秦怡娘娘安心下來。

    “說起來，明天就是宰相的壽辰了呢。”

    這件事情，從好幾天前就成了雲夢進來之後的開場白；如此絮絮叨叨並不是雲夢的風格，但云夢之所以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秦怡也明白其中的緣由。對此秦怡很是感謝、所以這件事情即便是已經說過無數次了，秦怡也還是認真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