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顯然是興致來了，竟是沒有察覺到秦怡想要跟自己保持距離的意圖，依舊是在哪裏追問連連，“本殿都問你了，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吧。”

    見二皇子全然沒有罷手的打算，秦怡皺了皺眉頭，卻也只能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幫人都是牆頭草，那邊給的利益高些，便是投靠哪一方。”

    二皇子也覺得這個評價很貼切，便是連連鼓掌，“說得好，那秦怡姑娘認為，這幾個人該如何應對呢？”

    這種事情，不應該是詢問你的幕僚嗎？更何況，二皇子這般聰明的人、也不可能一點主意都沒有吧？雖然心中一臉閃過好幾個吐槽，可既然二皇子都問出來了，不做任何迴應總是有些不太合適。不過亂迴應同樣是不行的，索性，秦怡便是將自己的心中想法說了出來，“殿下，這幫人放著不管就是了。”

    “不怕四皇子收買？”

    “四皇子想要這幾個幫不上忙的廢物，那就拿走好了。”

    或許是想起了秦士林，秦怡對這幾個傢伙的評價幾乎能用刻薄來形容；而聽到這話的二皇子，反而是來了興趣，“這話怎麼說？”

    “這幫人先是放任一個無能小吏在前面代言，等著小吏出了差錯，便是毫不留情的一腳踢開；可見這幫人心中只有利益並無忠誠可言。就算四皇子真的將他們收買，只要四皇子略處下風，這幫人便會做獼猴散。”

    秦怡說的倒是斬釘截鐵，可二皇子卻似乎沒有那麼贊同，“秦怡姑娘是不是說的有些太過絕對了？”

    對於這個問題，秦怡卻一點收斂和反悔的意思都沒有，“殿下自可拭目以待。”

    哦，竟然這麼有信心啊。

    光是這件事情就已經讓二皇子有些震驚了，更讓二皇子感到意外的是，今日的秦怡跟尋常比起來像是兩個人，但無論是今日這般慷慨激發、還是平日裏麵的隱忍深算，都讓二皇子覺得有些歡喜。但二皇子卻並沒有將這份感情表露出來，反倒是帶著幾分試探的繼續往下問道，“就算四皇子倒臺這些人會做獼猴散，可在此之前，這幾個人可也一定會給我帶來不少的麻煩。”

    既然之前的話已經都說出口了，這剩下的話也就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關於這一點，殿下大可不必擔心；這幫人原本都打算不參加宴會了，民女不過是將大將軍和監察御史的名號搬出來，這幫人便是立馬改變了主意。可想而知，他們幾個都是些瞻前顧後的主，就算真的投靠了四皇子，卻也不敢用心對付殿下。而是兩頭討好，希望日後若是殿下得勢了，也不會為難他們幾個。”

    秦怡的分析和二皇子不謀而合，甚至面對自己的故意反問，秦怡都表現得信心十足，這讓二皇子越看越覺得秦怡順眼。可秦怡話中的兩個字卻引起了二皇子的注意，“秦怡，你為什麼總是自稱民女呢？”

    按著規矩，秦怡身為秦士林的女兒、又是自己名義上的妃子，怎麼都應該自稱臣妾纔是。一開始二皇子還以為是秦怡並沒有這樣的察覺纔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可過了這麼長時間了，秦怡依舊是這樣自稱。如果說秦怡沒有察覺到自己自稱的不妥，顯然不太可能；之所以一直會這樣下去，恐怕也是秦怡本身願意的吧。

    這自然是個不大不小的問題，不然也不會到了今日纔有二皇子試圖糾正；甚至連二皇子也不過是一時好奇，但被問到的秦怡，臉上卻出現了些許的遲疑。之前談論朝中官吏的時候，秦怡尚且還敢侃侃而談；可到了這件事情上面，秦怡卻似乎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了。

    越是如此，二皇子心中的好奇就越是旺盛；明明可以告訴秦怡自己不過是一時好奇，並沒有非要知道有關於這方面事情的二皇子，此時卻是目光灼灼的看著秦怡。而這樣的目光，讓秦怡明白，這件事情一定是要有個說法的。

    “因為我不認為是秦士林的子女。”

    如果說違抗聖意是罪大惡極的話，那麼不孝便是緊隨其後；而秦怡此刻的發言，便是屬於不孝。哪怕所有人都明白、秦士林對秦怡並沒有一碗水端平，甚至秦怡的待遇連府內的丫鬟都不如，但哪怕這樣，這樣的發言依舊屬於大不孝。

    聽到這句話的二皇子果然皺起了眉頭，帶著幾分不滿、帶著幾分愕然，二皇子就這樣直直的看著秦怡。因為二皇子已經察覺到了，秦怡不曾說出的後半句話；那就是秦怡也從來沒有認為，自己是二皇子的人。這雖然是事實，可不知道為什麼，意識到這一點的二皇子便是怒不可遏。

    或許，在聽到吳友勇噩耗的時候，二皇子心中也曾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到喜悅麼？

    意識到自己究竟是為什麼而生氣的二皇子，卻像是一個犯了錯而要強的孩子，不敢承認錯誤、只好是用著這麼一張臭臉來應對眾人。但一向看人很準的秦怡，這一次卻看走了眼，還以為二皇子也為自己的大不孝而感到不滿。也許僅僅是因為秦怡並沒有朝著那個方向想過吧。

    見秦怡似乎沒有看穿自己的心思，二皇子本該是高興的；也許是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也許是察覺到了秦怡不曾醒悟的理由，二皇子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可二皇子終究什麼都沒有說，或者說，二皇子終究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開口；因為二皇子害怕，自己一旦說話，會不會將自己的心情展露在秦怡眼前？

    希望秦怡察覺，又不希望秦怡這樣察覺的二皇子，如同一個執拗的孩子，一路跟秦怡再無其他言語，甚至到了皇子府，二皇子也是一言不發的下了馬車。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而秦怡卻還是沒有察覺二皇子的心情，只是覺著接下來的路可能會沒有那麼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