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離去
黃昏收起纏滿憂傷的長線,睜著黑色的瞳仁注視著大地。
茅草屋前的校園裏,依舊寧靜。
燈光下的吳若閣,正在打算收拾一隻兔子,這隻兔子是他昨天晚上用繩套套取的。
可是他現在一手拿著刀,一手拿著兔子,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他抬起頭,看著周圍的山影。
若是自己連個兔子都處理不了,那以後每天就只能吃魚了。
想到魚,他的胃又開始翻騰了起來,他已經不知道吃了多少天魚了。
就算是世上最好的廚子,用最頂級的食材,做出來的最好的菜餚。
任誰每日三餐都吃這個,也會吃膩。
更何況清水煮魚並不好吃。
就在吳若閣第三次抬起頭,打算閉著眼睛割下兔子的頭的時候。
他看到了西北方那顆最高的樹上,一隻布條在隨風飄揚。
難道離虛的人又來了?
他在這森林的外圍,針對離虛輕騎的特點,製作了一圈陷阱,而這個陷阱觸發的標誌,就是在樹頂升起一塊布條。
他返回茅草屋,從牆上摘下了風燈。
從兔子邊上撿起了早就已經被他磨得鋒利的鋼刀,把刀別再腰間。
他這才慢悠悠的把菸袋裡塞滿了菸葉,把風燈掛在菸袋上,一邊抽著煙,一邊晃晃悠悠的向西北方走去。
這段路並不近,而且山路難行。
所以他已經抽了四袋煙,走了兩個時辰才趕到那裏。
遠遠的,他就看到了馬,顯然不是離虛的輕騎,難道官府派來追殺他的人,已經找到了這裏?
那夜的火焰,母親倒下的身影,再一次燃氣了他心頭的仇恨。
他吹滅了風燈,從腰間抽出了鋼刀,彎著腰向前走去。
人到跟前,他就看到了被樹冠拍在中間的那人,果然穿著一身甲冑。
雖然夜色當中看不到他的樣子,但是那身甲冑無疑表明了他的身份,果然是已經找到這裏了麼?
他小心的確認了一下,確實沒有人能逃過陷阱,所有的來人已經全部被困住了,他纔再次點起了風燈,大步走到吳勇軍身下。
他的心有些痛,彷彿又回到了那夜,彷彿又聽到了金劍山莊的勇士在山下的吶喊。
他雖然連一隻兔子都不敢殺,但是現在他已經鼓起了勇氣,他要殺死這個已經被他困在樹上的人,他要報仇!
人最強烈的感情,一個是愛情,一個是仇恨,很多時候,仇恨要比愛情更持久,更強烈!
他已經從草叢裏拖過一排尖刺的木樁放在吳勇軍的身下,只要他拉動樹後的藤蔓,樹冠開啟樹上的人就掉下來,被木樁穿透!
他要割下他的頭顱,祭奠金劍山莊死去的父母和勇士們。
“小兄弟,你這是幹什麼?”吳勇軍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少年並不是打算過來救下自己,而是打算弄死自己。
“哼,誰是你小兄弟!”吳若閣已經走到了樹後,他的手已經抓住了藤蔓。
“停手!”洛倫這時也已經明白了他要幹什麼,掙扎著喊道。
女人的聲音,讓吳若閣遲疑了一下,軍旅中怎麼會有女人?
“若閣!若閣是你嗎?”聽到外面的動靜,匡清跟修齊在洞中一齊喊了起來。
若閣雖然沒有動,他也沒有回答,萬一對方是派來追殺他的,他一回答就已經確認了身份。
若是對方還有人埋伏在周圍,那自己就凶多吉少了。
“若閣,我是匡清啊,我是你匡清哥!”井裏的聲音再次傳來,而且聽起來確實年紀不大。
但是若閣還是沒有回答,不過他已經動了,他輕輕的走到井變,把用藤蔓吊着風燈下下放去。
熱淚已經流滿了他的臉頰,吳若閣抱著匡清大哭起來。
從那夜逃亡到草廬以來,他總算遇到了一個自己可以信賴的人。
兔子已經烤的焦黃,修齊絕對是一個會處理野兔的人,而且也絕對會烤。
五個人圍著桌子坐著,胸中自有萬言,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哈哈,剛纔好險就沒命了,要是現在有酒,我一定得好好喝一罈壓壓驚。”
“都是你這身甲冑惹的!”修齊看了他一眼說道。
“哈哈,習慣了,脫下來還有點捨不得。”吳勇軍尷尬的說道。
“這裏可有果子?”洛倫扭頭看著吳若閣問道。
“還有一些,這是不太多!”吳若閣已經從門後拿出了太傅留下來的乾果。
“那就有酒!”洛倫笑看著匡清說道。
匡清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洛倫就在船上變出了一罈果酒。
他們再次醉了!
今天正是十六,月已經最圓,人也已經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