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山路，無月。

    兩個少年在山路上走的並不快，因為他們要不斷停下腳步，從地上凌亂的痕跡當中，分辯出那條車轍的印跡。

    倆人的心情，現在都一樣。就像胸口堵住了一塊大石頭。

    此時若還有酒，倆人必然要大醉一場。若不是怕引起注意，也會放聲大喊。

    但是他們並沒有，只是在小道上，一會急走，一會又蹲下。

    小路在前面已經併入官道，車轍到了這裏，已經再也無法從雜亂的痕跡當中分辨出來。

    修齊感覺到一陣無力，同時又感覺到一陣寬慰。

    辯痕追蹤本就是他這種人最善長的事情，有的時候他們也會去追蹤一些人，換點零花錢。

    現在如果連自己都無法追蹤下去，那官家的人自然也無從追起，這樣想來，致少這從金劍山莊逃出來的人暫時是安全的。

    “不知道去哪裏了。”修齊站起來來，搖了搖頭。

    匡清沒有說話，他在在路口蹲著，右手攥緊，用拇指的關節在眉心揉著。

    幸虧已是深夜，道上並沒有人，否則一定會把他當成一個瘋子。

    “如果連你都追不下去，別人自然更追不下去了吧?”匡清終於站了起來。

    修齊點了點頭。

    “那我們往這邊走吧。”匡清往南一指說道。

    “為什麼?”修齊疑惑道。

    “人若是漫無目的走到十字路口，都會不自覺的向左拐。但是這條路向左拐是通往京都的官道，他們必然不能走，回來再左拐的話，就是直行了，所以我們往那邊追。”

    雖然不知道匡清這理論對不對，但是致少他指出了一個方向，總比在路口發呆要強一些。

    此處再往前走，就進入了屯州境。路往前走越來越窄，兩邊的山也越來越高。

    山間開始有晨霧迷蔓，十步之外已經看不清。

    天地之間，彷彿只剩下他們兩人，萬世俱滅，只留方寸。

    車聲，一陣若有若無的車聲傳來。

    “你可聽到什麼聲音？”修齊挺住腳步，趴在地上。

    “起來吧，已經到跟前了。”匡清轉身看著背後的迷霧。

    聲音已經越來越大，可是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突然迷霧裏出現了一個黑影，向他們快速逼近，兩人本能的閃在路邊。

    一輛牛車從兩人身邊呼嘯而過，很快便再次消失在前方的迷霧當中。

    “是那對老夫妻，他們怎麼會在迷霧中跑的這麼快？”修齊喃喃道。

    “或許是有……”匡清話音未落，前方突然砰的一聲巨響傳來，接著是一陣驚呼。

    兩人不約而同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但是剛跑了不過百步，就已經看見前方的黑影，車已經停了下來。

    匡清放慢腳步，本想拉住修齊，提醒他前面可能會有危險。

    但是修齊人已經到了車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