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再次邁腿狂奔，過不多久便來到那座破損嚴重的大殿之前。

    一塊寫有“仰止屍”的藍底金邊牌匾摔在前頭，右上角已磕平。

    沈家樂駐足於牌匾之前，凝望著那個比“仰止”小了一號的“屍”字，猜測這原本是個“殿”字，只是摔落在地之後，其餘部分摔沒了蹤影，僅剩“屍”字依舊粘在牌匾之上。

    博勻站在沈家樂身畔，雙腿有些發軟，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大哥雖然修為低微卻是毫不畏懼，他便又有了勇氣。

    他不知這座“仰止屍”原先有多大，但見大殿被毀之後，灑落各處的巨石塊塊碩大無比，是他個頭數倍有餘，那些個斷木亦是又長又粗，想來這座大殿被毀之前，絕對稱得上“巍峨”。

    究竟是誰，竟能將如此巍峨大殿糟蹋成這般模樣？

    “大哥，這...”

    自打在山腳發現那兩根半截玉柱之後，沈家樂便始終保持著沉默，不到萬不得已絕不開口。博勻知曉如此，雖然沒有得到沈家樂迴應，並不去打擾。

    沈家樂的目光自然是落在這一堆廢墟之中的，只是他並不如同博勻那般，在乎大殿被毀之前是如何威武雄壯。

    他盯著某處的一片殷紅血漬，心中實在說不出的滋味。

    青澗宗大殿遭毀，廢墟某處又有血漬，此兩者足以說明青澗宗遭受到了空前災難，最壞的結果，便是世上再無青澗宗。

    這對於自己來說，應該是好訊息纔對？青澗宗與自己而言，原本便是十惡不赦的存在，如今慘遭荼毒，更是省去了自己極大的精力。假使這一切並無發生，往後數十年，乃至一輩子，自己爲了報仇，便要在仙道一途長途跋涉嘔心瀝血，可店小二不是說，青澗宗冷宗主乃是咸亨國第一位躋身金丹境的修士，以自己的天賦，能達到這般高度嗎？若是不能，那自己這一輩子，可就交待在仇人的屋簷之下了。

    ...

    沈家樂用力甩頭，拋去那些莫名其妙的雜念。

    假使有因有果，青澗宗落得如此下場自然是自作自受，但若無緣無故便降下了如此大劫，哪怕他再憎恨青澗宗，也會替青澗宗打抱不平。

    沈家樂沉聲道：“我們再上去看看！”

    兩人小心翼翼繞過仰止殿，繼續不急不緩地上山而去。

    行過數百丈，眼前又是一座面目全非的大殿，甚至比山腰的仰止殿，毀壞更要嚴重。

    仰止殿至少尚有小半屋牆依舊挺立，而眼前的這一座，幾乎可以說被夷為平地。碎石木屑灑落地到處都是。

    沈家樂雙眼已是通紅，咬著牙，自齒縫之間擠出一個字。“走！”

    兩人繼續上山。

    已有薄霧隱隱約約，恍若仙境。

    比之山腳，此處已有微微涼意。

    兩人的臉上沾了些許霧水，但他們沒有心思去在乎這些，腳下步伐再次漸漸緩了下來。

    附近，已能見到零零散散的屍體，多數缺胳膊少腿，更有悲涼者，竟是一灘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