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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刀劍無情

    山下七月流火,山上秋意漸濃。

    深山之內,落葉滿地。

    楊志行走於落葉之上,每一步皆是小心翼翼,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其二指之間的三葉飛刀,旋轉愈加快速。

    四人之中,唯他一人依在凝氣境徘徊不前,其餘三人皆已到達築基境界。吳伊允處於會意階段,李阿康已於前幾日步入通神,修為最高的卓月律,已至圓滿,再需一步,便可躋身人階的最後一境,抱營境。

    此時楊志行走於深山之中密林之間,心底默默祈禱著:可千萬別讓我碰到他啊!我只是下山來玩的...

    連行小半個時辰,別說人影,便是連山雞野兔,都沒有遇到一隻。偌大密林,寂靜無聲。

    他悄悄舒了口氣,左腳踩下之時,踩到了什麼堅硬的條形物體。

    他心下生疑,兩顆眼珠快速左右轉動,四下檢視一陣,並未發現異樣。

    他仍是不敢輕舉妄動,以左腳腳尖輕輕撥開鋪在地面的落葉,發現躺在落葉底下的是一支碧綠玉笛。

    正是他們苦苦尋找的青澗宗下等法寶,瑤笛。

    楊志見之,以為是那人倉促逃跑時不慎落下,大喜之下,立時收起三葉飛刀,彎腰便要拾取瑤笛。

    只是指尖尚未觸及那支碧綠玉笛,便有一柄刻滿咒文的匕首插入他背心。他心神一顫,知曉自己性命難保,但同門的三位師兄弟仍在深山之中。他張開嘴,想要大聲提醒卓月律等人,有一隻手及時自他身後伸來,捂住他的嘴巴。

    他只能發出“嗚嗚”的微弱呻/吟。

    過得片刻,他的身子開始不住顫抖,好不容易吸入體內的靈氣開始向外洩露,只是片刻的工夫,顫抖即止,他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楊志僅有凝氣境,比之尋常百姓,不過五識愈加清晰,肢體愈加靈活而已,那具肉身依舊是肉身,死後便是屍體,並未化作靈氣返還天地。

    沈家樂右手握著匕首,左手下滑按在楊志左肩,小心翼翼將他放倒在地,隨後抽出匕首撿起瑤笛,輕身一躍,沒了蹤影。

    下一個目標是李阿康。

    李阿康不如楊志這般膽小如鼠閱歷淺薄,因此不能以瑤笛誘之。雖然方纔一面並未見到李阿康有所行動或是言語,但從李阿康手中的燕尾雙刀看來,此人應當更為偏向武夫。

    而沈家樂打交道最多的,便是武夫。

    李阿康正貓身前行找尋瑤笛下落,忽然眼前一閃,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他三丈之外。他登時架起燕尾雙刀,整個人的重心微微後傾,定睛一看。立於前方的,正是沈家樂。

    李阿康一聲冷笑,猛吸一口氣,正要張嘴狂吼,以通知同伴前來。

    沈家樂不慌不忙,右手自腰間抽出那支碧綠瑤笛,輕輕拍打左手掌心。他知道李阿康只要見到瑤笛,便不會通知其他人前來。因為這一支玉笛代表著機會。

    越是沉默寡言之人,越是城府深厚,因為他們無時無刻不在進行謀劃,無暇開口說話。顯然,李阿康便是如此。若是能夠獨吞,他絕不會放任其他人分一杯羹。

    果不其然,李阿康雖然張著嘴巴,見到瑤笛之後卻沒有出聲,只是漸漸浮起森森笑容。“拿來。”

    下等法寶雖有“下等”兩字,並不耽誤其價值。就算是品秩最為低下的法寶,也比尋常靈器強上千萬倍。

    縱然如此,瑤笛在沈家樂眼裏,不過是一支好看一些的笛子罷了。

    沈家樂隨手將瑤笛扔在地上,又自腰間抽出那柄刻滿咒文的匕首,望向李阿康,目光冰冷。“這支笛子就在這裏,你要有本事,儘管來拿。”

    不僅僅是沈家樂在注意他們四人,自始至終,李阿康的目光亦不曾離開過沈家樂。他雖然眼識一般,卻也能夠看得出來,眼前的瘦弱男子絕非什麼箇中高手,如若不然,方纔在石子溝,他大可以一招了結了四人,白師兄與冷師兄的死,其中定有常人所不知曉的隱情。

    李阿康明白如此,自然不怵,手中兩把燕尾刀,一前一後一上一下交錯擺放。

    沈家樂知曉這是對方準備就緒的意思。他便也稍稍收了右臂,膝蓋微曲,繃腰鎖胯,蓄勢待發。

    到底瑤笛的誘惑太大,李阿康選擇先下手為強,雙腳猛然踏地,左手握著燕尾刀,向前開路。

    青澗宗雖為修仙宗門,李阿康前行的氣勢卻是凌冽無匹,身經之處,滿地落葉呼嘯而起。

    沈家樂不為所動,以不變應萬變,待燕尾刀離自己僅剩半丈之遠時,才以左腳蹬地,向右極大幅度地擰身轉腰,右臂則掄了一個大圓,右手來到右腰附近,刀尖向上,準備一擊必殺。

    李阿康見此情狀,暗叫不妙,趕忙稍稍提起右手,準備以右手的燕尾刀作為後手,直刺沈家樂脖頸。

    兩人正面碰撞。

    到底是沈家樂準備得更為充分,其右手匕首先一步自下而上刺向李阿康胸膛。

    李阿康見狀,左手燕尾刀迅速下壓架擋,右手燕尾刀便慢了一拍。

    沈家樂趁機左腳向上踢起,一腳踢掉李阿康右手緊握著的燕尾刀。

    李阿康原本已經擋下了沈家樂了致命一刺,但當右手燕尾刀被踢掉之後,卻是吃了一驚,趕忙轉頭向右望去。

    沈家樂便趁此機會,整個人向前傾倒,左腿順勢壓住李阿康右肩,右腋則夾住李阿康握著燕尾刀的左手,右手前送,將刻滿咒文的匕首斜著刺入李阿康胸膛。

    李阿康哪裏想到他竟有如此招數,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他只是面無表情地將匕首刺得更深。

    出身軍伍的武夫與行走江湖的武夫最大的不同,便是前者追求以最為簡潔的方法,取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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