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騰止了泣聲，緩緩直起身子，風輕雲淡道：“出來吧。”

    自溶洞深處款款走出五人，四男一女。他們看上去與尋常男女並無區別，細細觀之，卻又會隱隱覺得他們並非常人。

    四名男子俱長著一張迷倒萬千少女的英俊臉龐，眉如墨畫，眼似明湖。他們僅穿長褲，露出壯碩的上半身，線條分明，竟無絲毫贅肉。

    唯一的女子笑得很是撫媚，每一次眨眼便有秋波暗送，只是老內侍將其拒之千里。女子穿得同樣暴露，僅以狐裘裹住重要部位，胸前之偉岸，說是“巍峨”都不過分。

    女子的步伐邁得不大，每邁出一步，比肩更寬的腰胯便扭出極其誇張的一個幅度。

    離女子最近的一名男子以餘光瞥了她一眼，冷哼道：“面對一個太監都能這麼風/騷，果然是狐妖！”

    女子並不惱怒，似笑非笑。她雙眼半眯，細長狐舌輕舔紅唇，左手則按在自己的平坦小腹，輕輕摩擦，愈行愈往下。

    正中一名男子沉聲道：“夠了！”

    一男一女各自收起心思。

    五人一起來到坐著一具骷髏的竹蓆之前。

    待他們瞧見竹蓆之上堆砌的肉片，眼中登時有精光閃過。無論男女，皆是拼命嚥着口水，卻又不敢亂動，似乎是忌憚眼前的年邁宦官。

    唯有正中的男子，面不改色。

    劉騰面色如常：“你們要的東西，我給你們帶來了。”

    左右男女一齊向正中那名男子望去。

    那男子點點頭：“一切按照原先說好的進行。”

    三男一女立時撲上前，跪坐於竹蓆之上，雙手抓了滿滿的肉片，大口大口地往嘴裏送。哪怕膝蓋被竹蓆灼燒得“滋滋”作響，他們毫不在意。

    劉騰望著那名不為所動的英俊男子，頗為敬佩：“面對十三境武夫的肉身依舊能夠心如止水，陳旭，你的定力確實不錯。”

    陳旭盯著年邁內侍，一聲冷笑：“我們來之前便已將獵物分割完畢，當下不過是各自吞食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我急什麼？”

    劉騰笑過一聲，緩緩站起，背過身子準備離去，“我答應你們的已經給你們帶來了，你們可別忘了你們的承諾。”

    陳旭盯著年邁內侍的瘦弱背影，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就不怕我突然反悔？”

    劉騰呵呵一笑，沒有回過身與他對峙的打算，“就算你有辦法拔出那柄插在妖王陽關的古劍，卻不一定有辦法喚醒他，因為最重要的東西，仍在我手上。”

    陳旭聞之，登時怒髮衝冠，殺氣隨之騰起。

    正大快朵頤的三男一女察覺到他幾乎要凝為實質的殺氣，登時停下手腳，眼神驚恐，隨時準備逃離。

    劉騰這才轉過身，雙手依是背在身後，樂呵呵地望著那位髮指眥裂的美男子，“怎麼，想動手？你天突穴被修士以祕製手法封住，陽關之內亦釘了一枚特製銀針，現在的你僅有蠻力，如何與我動手？”

    被人一言戳中痛處，陳旭氣到極點，竟反而鬆開了緊握的雙拳。他苦笑了一聲，自嘲道：“難怪我們族類會淪為人類奴隸，若論心機，的確不是你們的對手。”

    那三男一女悄悄舒了口氣，卻再也不敢有所動彈，只能眼睜睜望著佳餚幹流口水。

    劉騰提醒道：“不僅是你們妖，除卻飄渺無蹤實在罕見的魅，無論精、怪、獸，皆有不少淪爲了人類的奴隸與玩物。”

    言畢，他伸手點了點那名穿著暴露的女子，笑道：“這隻狐妖更是淪爲了大元皇帝的胯下名騎，天下皆知。”

    那女子不僅沒有惱怒，反而捂嘴竊笑。

    年邁內侍重新揹負雙手，老態龍鍾，似乎堪堪將死之人，“所以你們要感謝我給了你們翻身的機會。不過我也知道，你們這種畜生天生忘恩負義。待拔出那柄插在妖王陽關的古劍之後再來找我，只要再幫我完成一件事，我就會將妖王的妖蕊歸還。放心，我要你做的事不會太難。”

    陳旭雙眼半眯，隱隱露出兇戾，“不會太難？”

    劉騰呵呵一笑，搖搖頭，“都已經淪為別人的看家狗了，居然還那麼貪生怕死。我可以放點訊息給你，我要你辦的事，只不過是殺個人而已。”

    陳旭仍是有些不放心，斜眼瞟了一眼那具骷髏，“殺個人？你連侍奉了幾十載的大皇子都可以出賣。”

    劉騰冷冷一哼，面上盡是鄙夷之色，“棄國棄家於不顧、亡國之後只知遊山玩水而無復國之心，這種皇子也配我的尊敬？死了最好！”言畢，拂袖轉身，大步離去。

    陳旭望著他背影，自嘆弗如，片刻之後輕聲道：“吃吧，與我們而言，十三境武夫的肉體是天下最不可得的美食。你們吃了這些，說不準就可以從四品直接升爲三品。”

    三男一女露笑，謝過陳旭之後，再次動手張嘴，狼吞虎嚥。

    陳旭心中卻是五味陳雜。年邁宦官的底細，他並不知曉地十分清楚，卻也知道，老宦官修為不低。究竟是什麼人的性命，竟然抵得上妖王的妖蕊？

    他輕輕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