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不會喜歡他吧
辛黃泉很是心疼,右手按在妹妹肩膀,連連說道:“讓姐姐看看,傷到哪裏了?”
辛碧落卻是蜷縮著身子,將左手捂在小腹,淚流不止。
沈家樂亦是有些心急,便道:“我曾在軍伍學過一些個淺薄醫術,碧落姑娘,讓我幫你檢視一二。”
辛碧落這才稍稍舒展身子,提起虛握的左手向沈家樂送去。
雖說男女授受不親,此時沈家樂已顧不得這許多,右手小心抓住辛碧落的柔弱手腕,將其左手輕輕放於自己左掌之上,而後一根一根,將辛碧落的手指扳直。扳直小指與無名指之時,辛碧落只是輕輕呻/吟,沈家樂一捏住帶著法戒的中指,辛碧落登時渾身一顫,發出一聲極盡淒厲的慘呼,“疼!”
沈家樂只好收回右手,左掌依舊是託著辛碧落左手,與辛黃泉說道:“看來碧落姑娘是為方纔那一擊的反力所傷,左手中指乍看無恙,大約是折了。”
辛黃泉望著妹妹放在沈家樂掌心上的小手,竟是微微有些醋意。她雙眉微顰,點頭應道:“那要麻煩沈公子了。”
沈家樂以為她擔憂辛碧落情狀,便沒有多想,只是搖頭說道:“手臂大腿骨折,我倒有把握能夠助其復原,手指這一類的細微活,我卻是幹不了的,眼下,只能去到琴東城尋一大夫為碧落姑娘治療了。”
辛黃泉點頭,扶著妹妹站起。三人一同向琴東城走去。
方纔與葉不輝等四人撞麵,葉不輝說他們四人慾去到琴東城卻迷了路,懇請沈家樂為他們指明方向,沈家樂之所以藉口說“我與兩位師妹拜入子虛宗十餘年,今日乃是初次下山”,是因為與對方並不熟悉,雖然葉不輝口口聲聲說他們四人要去琴東城辦事,卻又如何能夠保證他們不是匪人蟊賊?他便想借口隱瞞,與葉不輝等四人各走一路,哪裏想到,美髯大漢叢鮑竟一言不合舉刀劈來。
沈家樂雖在軍伍呆過一年,雙手多多少少沾過鮮血,可無一人是枉死之徒,而方纔將短劍刺去葉不輝胸膛,隱隱覺得自己殺錯了人。
倘若對方果真是匪人蟊賊,瞥見有人攻來,應以刀劍相迎纔是,卻為何竟停步轉身?
在他思索間隙,已然可見琴東城。
三人沒有通關文牒,便不打算從正門走入,而是挑了一處偏僻之地,縱身越過城牆。
琴東城雖不如國都萬里城,但好歹也是招搖國排的上號的大城市,城內房屋佈局緊湊,路邊店鋪林立,道路之上更是人來人往。
三人很快尋到了一家醫館,郎中是個留著山羊鬚的老者,麵慈目善,一看就知道很專業。
果不其然,只是半炷香的工夫便治好了辛碧落的手指。
支付完銀兩,眼見日落黃昏,三人便尋了一家客棧,要了兩間客房。只是天色尚早,三人便在一間屋子之內。
辛家姐妹坐在桌邊,低頭不語,滿腦子都是鬱臧與金雞村的事。
沈家樂則是站在桌邊,葉不輝死前的慘象在他腦海,揮之不去。那睜得滾圓的雙眼之中,滿是驚懼與不甘。他盯著葉不輝微張的嘴巴,見葉不輝嘴唇蠕動,心道:你要說什麼,趕緊說啊!卻忽然有一隻滿是鮮血的手自葉不輝嘴巴伸出。
沈家樂渾身一顫,猛然驚醒。
辛家姐妹俱被他的奇怪舉動嚇了一跳。
辛黃泉見他冷汗直流,心中大是擔憂,急忙去到麵架握了毛巾,回到他身邊替他擦去冷汗,隨後問道:“沈公子,怎麼了?”
沈家樂身子一軟癱坐在椅子上,苦笑著搖了搖頭。他不願辛黃泉擔心,便將話題一轉,問道:“辛姑娘,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辛黃泉看向辛碧落,辛碧落一臉憂愁地搖了搖頭,她便也搖頭說道:“不知今後該當如何。哎,天大地大,卻無我與碧落的容身之所。”
沈家樂好言安慰道:“總有一片方寸地會屬於你與碧落姑娘,辛姑娘還請樂觀向上。”
辛黃泉嫣然一笑,問道:“沈公子今後有何打算?”
“我?”沈家樂沉吟片刻,便道:“我想回去青禾洲,替我一位朋友完成一樁心願。”
辛黃泉聽他要走,登時有些焦急,請求道:“還請帶上我與碧落!”
沈家樂轉頭望向辛黃泉,滿眼疑惑。
情急之下並未多加考慮,話出口之後,辛黃泉才覺不妥。她的臉龐霎時通紅,唯唯諾諾片刻,才道:“我與碧落已是無處可去,不如我們三人結伴同行,一路上也好互相照應。”
沈家樂搖了搖頭,“辛姑娘出生北斗洲,對於青禾洲並不熟悉,去到如此陌生之地,不免麻煩多多,而我與兩位又是男女有別,你們若是隨我一起去青禾洲,實在有些不妥。”
辛黃泉情急之下忙道:“這倒無妨...”只是“這倒無妨”了許久,竟沒有了下文。
倒是辛碧落雙手叉腰怒目圓瞪,大喝道:“喂,臭小子!你害得我和姐姐被子虛宗拋棄無家可歸,現在倒好,打算丟下我們一個人回去青禾洲?這是男子漢大丈夫會做的事嗎?”
沈家樂苦笑道:“碧落姑娘,我絕非故意為之...”
辛碧落仍是咄咄逼人,“不是故意的就好了?那我施個法令大地震動,害得山下百姓死傷千萬,我說一句‘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也能夠免遭罪責?”
這小妮子嘴巴甚是伶俐,一句話噎得沈家樂無法作答。
苦思冥想許久,沈家樂只得點頭,“那...你們隨我一起去青禾洲便是。”
辛碧落雙手抱胸,哼了一聲,驕傲地別過頭去。
辛黃泉雖然惱怒妹妹的口不擇言,但見沈家樂終於被說服,這才放下心來。
在屋內用過晚飯,辛家姐妹回去了自己客房,屋內便僅剩下沈家樂一人。他翻開那本厚重書籍,開始在咸亨國一頁尋找頗負盛名的佛廟寺宇,只是翻來覆去地檢視了許久,只找到數十座道觀。
他心下生疑,那孩童分明曾說自己原先是在一寺廟之中,卻為何,咸亨國僅有道觀而不見寺廟?
他端著書籍,隨意翻過一頁,來到鷹揚國境內,一眼望去便見到了一個紅點,一旁標註著三個小字,“文林寺”。
沈家樂旋即茅塞頓開,想到:咸亨國與鷹揚國毗鄰地近,況且青澗宗又是修仙宗門,千百里的距離與修士而言實在算不上路途遙遠,御劍飛去只需一炷香的時間。那麼那孩子口中的僧人,想必便是在文林寺了!
他大喜,決定明日即前往青禾洲鷹揚國文林寺。
隔壁房間,辛黃泉坐在桌邊,正細細端詳一隻琉璃玉盞。那副冰晶手套,她已瞭解一二,知曉催動冰晶手套需耗費不少靈力,只是冰晶手套尚未煉化,使用起來並不十分趁手,在英山,盛怒之下,方圓數裡皆蒙上了一層冰晶,又在下山之後,將那髯須大漢凍成了冰人,下一次催動冰晶手套,卻不知效果如何。只是現下並無煉化器皿,她也便不再糾結。
桌上的這一隻琉璃玉盞,高約一指,渾身奇光閃閃,流轉不定。
辛黃泉越看越覺得喜歡,想起這隻琉璃玉盞乃是沈家樂所贈,便愈加愛不釋手,忍不住伸手摸去,細細摩擦。
辛碧落見她如此,卻是覺得莫名其妙,“姐姐,你就這麼喜歡這隻琉璃玉盞嗎?又不是什麼殺力強大的靈器,只是一隻盛酒的杯盞而已嘛!”
辛黃泉轉過頭望向妹妹,疑道:“你知道這個?”
辛碧落點了點頭,“師父將這隻琉璃玉盞贈給葉師兄的時候,我就在旁邊哩!我記得師父好像說這隻玉盞乃是由青禾洲芝靈玉製成,經高人煉化之後,這隻玉盞便有了特殊功效,可使盛放其中的湯藥藥效加倍,若是往其中倒入湯羹美酒,美味亦會加倍。”
“原來如此。”辛黃泉聽畢點頭,心中卻有了一個美好念頭:下次拿這隻玉盞給沈公子盛湯,這樣沈公子便能吃到更為美味的湯羹。
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辛碧落見她如此,忍不住問道:“姐姐你想什麼呢?”過得片刻即故作驚訝地大叫道:“你不會喜歡臭小子吧!”
辛黃泉臉頰一紅,趕忙放下琉璃玉盞,一個閃身去到床邊捂住妹妹嘴巴,同時向牆壁瞥了一眼,只盼隔壁的公子沒有聽見。
辛碧落扳開姐姐的手,嘻嘻笑道:“姐姐你怎麼臉紅了?被我說中了?”
辛黃泉又羞又惱,旋即想起在山腳附近沈家樂握著辛碧落小手,便挺直腰板叫道:“纔沒!你才喜歡沈公子呢!若不然在山腳,為何你不將手遞給我,卻反而乖乖地交給了沈公子?”
辛碧落竟也是臉頰一紅,答不上話。
辛黃泉嘻嘻笑著戳著妹妹臉蛋,“你怎麼臉紅了?被我說中了?”
辛碧落打掉她的手,揚起下巴理直氣壯道:“我怎麼會喜歡臭小子!長得不好看,本事也不高...我怎麼會喜歡他?”
辛黃泉斜著眼將妹妹上下打量,嘻嘻笑道:“做賊心虛,口是心非。”
“纔沒!”辛碧落大叫一聲,便與辛黃泉撲倒在了床上,兩人互相打鬧著。
隔壁,沈家樂這纔回過神來,望著牆壁喃喃說道:“隔壁為何如此吵鬧?辛姑娘與碧落姑娘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