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的妾室，如果自己的兒子和嫡子分了家，是可以和兒子一起住的。但是如果丈夫還在，就不能跟著離開，還要在主家居住。像謝二姨奶奶這樣，能跟著女兒走的妾室極少，大姨奶奶羨慕妹妹生了個聰明能幹的女兒，看兒子這樣老實有些呆笨的樣子，心裏怎麼能不急？

    “什麼時候病的？是什麼病？”湯碧瑩連忙問，她是很同情這兩位姨奶奶的，年輕輕就守寡，在家裏又不敢多說多動，她怕自己將來就是這樣的活著，這還是有兒子的呢。

    “已經好幾天了，姨奶奶不讓說，怕給家裏添麻煩。我看著今日昏昏沉沉地不大好，去找梅夫人，結果梅夫人去廟裏請香沒在府上。”

    “我知道，趙媽，陪我過去看看。梨香，你去請府上的大夫過來。”湯氏趕緊由趙媽扶著過去。

    “湯夫人，您就別去了，您這身子重……”杏花擔心她有個什麼事情，自己和謝大姨奶奶都擔不起。

    “沒事的，怎麼能不去看看，都是長輩。”

    幾人來到謝姨奶奶她們住的小院，就是原來湯碧瑩住的院子，現在天氣漸涼，有些葉子已經枯黃，北風捲著在牆邊兒打轉兒，那種淒涼真是從心裏往外讓人覺得寒冷。

    “謝大姨奶奶，您生病了怎麼不早說，是我們疏忽了。”

    “湯夫人，您怎麼來了，快別在這兒，過了病氣怎麼辦？”謝大姨奶奶趕緊說，萬一這湯夫人著了病氣，自己可擔待不起呀。

    “好，你別擔心，我去外間，讓趙媽陪你。”湯碧瑩怕她不安心就起身往外間去坐了。不大會兒功夫府上常用的大夫過來，給她看了病又開了藥方。

    “姨奶奶沒什麼大事，只是憂思過度，要放開心胸纔好。”大夫囑咐著，那邊杏花已經派了那個小丫頭去按方抓藥。

    “姨奶奶可是爲了二爺的事情操心？”自己也是要做孃的人了，自然知道當孃的最關心孩子的事情。

    “哎，擔心又怎麼樣，我們這樣無用，也幫不上孩子。”

    “姨奶奶，你只要好生生的，二爺才能安心攻讀，這馬上舉薦也要開始了，你總得讓他放心吧？再者說，老爺這邊已經在打點了，一旦二爺有了差事，還怕沒有好人家的女兒願意嫁嗎？”

    “我知道，就是惦記著罷了……”

    司徒巡得知孃親病了過來的時候，湯藥已經熬好了，湯碧瑩在這裏勸著她，謝大姨奶奶慢慢把藥喝下去。

    霧氣氤氳之中，湯氏柔和美麗的面龐顯得異常光潔，就像鍍上了一層金粉，因為懷孕的關係，身上那種融和慈愛溫婉的氣質，不僅讓他看得痴了，有些恍惚，和自己心目中期盼的場景有了某些重合。自己不就是盼著將來家中有個賢惠的妻子，能善待孃親，一家人親親熱熱在一起麼？

    “二爺您過來了！”杏花見司徒巡傻愣著，趕緊提醒他。

    “二爺過來了，謝大姨奶奶已經吃了藥，多養幾天就好了。”湯氏向他解釋剛纔看診的情況。

    “小弟見過湯夫人，多謝嫂子！”這兩次母親生病，都看到這個嫂子來照看，他心裏很感激。

    見他來了，湯氏自然就告辭了，留下母子兩說話。因為是內宅，雖然司徒巡不算是外男，可也不好老在嫂子侄女們多的內宅打轉，所以無事是不會常進來的。

    謝姨奶奶看著司徒巡對著湯碧瑩的背影發呆，她的臉色變了，由不可思議到心驚膽戰：“杏花，你們先出去，我和巡兒有話說。”

    “巡兒，你跪下！”謝姨奶奶板起了臉。

    “娘！您這是……”雖然不明所以，司徒巡還是跪下，他是個性子溫和的，一直是個聽話孩子。

    “娘就你這一個兒子，你是我活著的指望啊，你要是做出什麼丟臉的事來，倒不如我現在就死了！也省的日日擔心！”

    “娘這話是從何說起？”司徒巡糊塗了。

    “知兒莫若母，你從小老實聽話，沒你妹妹聰明，你剛纔看湯夫人的眼神，以為娘看不懂嗎？”

    “娘，兒子不敢！兒子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更何況她是我的嫂子。”司徒巡趕緊辯白。

    “不得有這樣的想法，你發誓絕不想這樣的事！”謝大姨奶奶也是個聰明的，兒子帶在身邊自己養大，對他向來嚴厲。

    “兒子發誓，絕不會對湯夫人有什麼非分之想。娘不要擔心了！”

    謝姨奶奶閉上眼睛，讓眼淚滾滾而出，司徒巡趕緊扶著她，那淚水滾燙，滴在手上就像熱油潑上了心一樣疼痛難忍，這顆在自己心上剛剛發芽的種子就這樣被掐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