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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遺言

    這場歷時一年的戰爭終於落下了帷幕,獅族軍隊開戰之初共有五十萬人,戰後僅剩三十萬主力軍隊,另外二十萬則是各州郡臨時徵調的軍隊。三國同盟一邊,熊族共出動四十萬大軍,損傷過半。虎族共派出二十五萬大軍,傷亡三萬;豹族出動十五萬大軍,傷亡三萬。

    作為獅族同盟的狼族,並沒有出兵獅虎邊境,因此也就沒有對解除獅族的邊境威脅有過直接的幫助。但是,姚之煥趁此機會發兵二十萬,想要奪回當陽山地區。與虎族鏖戰九個月之後,終於收復了狼族之前的領土。虎、狼兩族的國界重新回到了當陽山之戰之前的狀態。

    如果單論獅族和熊族之間的軍事對抗的話,獅族在此次對決中是完勝熊族的。首先在陘水地區,葉兆峰以同等數量的軍隊將聶懷遠軍隊擊潰,並且活捉熊族大將軍聶懷遠。將錢永泰等將領全都投鼠忌器,只能在駐紮在陘水北岸與獅族對峙,不敢前進一步。

    其次,在郢陽城下,李向年的二十萬水軍被拖得人困馬乏。在被秦佑等人截住了退路之後,便發起了自殺式的進攻。最終熊族二十萬軍隊全軍覆沒,李向年自刎而死。此一戰,熊族兩員大將全部被獅族制服,伸向獅族的兩記重拳便被狠狠地砍了下來。

    熊族皇帝商昌聞訊戰敗,一病不起,由太子商錦辰袋裏國政。二十一歲的商錦辰並沒有被匆忙推到前臺而表現得手足無措,上臺之後,立即向獅族皇帝楚克遠送上了國書,正式宣佈熊族不打算繼續進行這場戰爭。

    也就是說,商錦辰在第一時間便給楚克遠送去了停戰國書。獅族皇帝楚克遠並沒有作過多的猶豫,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狂妄自大,而是識時務地同意了熊族的停戰請求。但是,在回覆商錦辰的國書中特別提到了一點:退出熊、虎、豹三國同盟,將熊族有關的所有影響和力量撤出陘水地區。另外,賠償獅國戰爭耗費一百萬兩白銀。

    這三條要求對於一向高傲自大的熊族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侍者帶回國書並在朝堂上宣佈之後,熊族的兩班文武大臣全都炸開了鍋!

    “混賬!他楚克遠簡直是強盜!他怎麼不要我熊族的傳國玉璽!”太尉屈圖海怒聲叫道。

    “就是!獅族簡直是汪洋大盜,豺狗不如!”

    “陛下,千萬不能答應楚克遠那老賊的無理要求!”

    “陛下,讓出陘水地區,就相當於讓我熊族割地給他獅族,要求我熊族退出三國同盟,這簡直是在干涉我國內政啊。陛下,老臣侍奉三朝,此等無理要求聞所未聞啊陛下,千萬不能答應啊。”

    “……”

    於是,熊族朝堂上,身為儲君的商錦辰一句話都還沒說,這一班年老重臣便一個跟一個地嚷嚷了起來,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全都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哀嚎著。商錦辰坐在龍椅上,一臉漠然地看著面前的這幅景象,內心升起了無限的不屑和鄙夷。

    過了好一會兒,等到大殿之上的嚎哭聲漸漸地變弱了之後,商錦辰這才慢騰騰地站起身來,手裏拿著那一張黃色的布帛,一臉平靜地出聲說道:“諸位愛卿。”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的氣氛瞬間平靜,甚至凝滯下來,所有的文武大臣全都一臉疑惑的看著站在高臺之上的儲君商錦辰。

    “諸位愛卿都在勸本宮不要答應獅國的無理要求,你們是對的,而且你們的理由,都是無可辯駁的。要求我熊族退出三國聯盟,這確實是楚克遠妄圖干涉我熊族內政;要我熊族讓出陘水地區,這也確實是我熊族立國一千三百年來未有之事。

    還要求我熊族為他獅族送上戰爭賠款,如此要求,本宮若是答應,不說父皇會拿我怎樣,更不說天下百姓會拿我怎樣,首先那些為熊族的榮譽而殞命疆場的將士的冤魂就不會答應!”

    此言一出,剛纔由於哭嚎已經完全跪伏在地面上的文武大臣全都重新振奮了起來,一個個就如同一隻只好斗的公雞,紛紛向太子商錦辰投來了或贊同,或崇敬的目光。

    “但是。”商錦辰話音一轉,慢慢地舉起了手裏的黃色布帛,繼續道:“諸位愛卿,你們知道若是熊族不答應他楚克遠,他獅族會做什麼嗎?”

    話音落去,整個朝堂之上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是的,使者僅僅唸完了獅族對熊族的要求,後面的內容,還沒來得及彙報,便被朝堂之上的眾多元老大臣給打斷了。於是,一班大臣面面相覷,完全不知道國書上後面的內容。

    商錦辰挨個掃視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些帝國的近三朝元老,嘴角揚起了一絲輕蔑的淺笑,淡淡地說道:“若是不依,發兵討伐!”

    短短八個字,就如同一刻重磅炸彈,再一次在群臣中間炸開了鍋。場面再一次陷入混亂,有義憤填膺的,有惴惴不安的,有手足無措的,也有開始盤算著是否掛冠而去,逃出熊族國界的。看著面前的這些眾生百態,商錦辰的內心不免升起了無限的悲涼。

    熊族的朝堂,已經爛到底了……

    商錦辰失神看了一會兒臺下的百官之後,淡淡地說了句:“退朝。”之後,便轉身向着後宮走去。留下了兩班面面相覷的文武大臣,茫然的神色佈滿了所有人的臉龐……

    靜泉殿。

    一陣又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像無數只受驚的蒼蠅一樣快速地飛出了殿外,剛剛從朝堂上下來的商錦辰聞聲,本來就已經皺起的眉頭再次擰成了一團。看了一眼殿門之後,便抬腳快向內殿走去。

    “父皇。”商錦辰輕輕地喚了一聲,便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商昌的床邊。

    商昌艱難地睜開了雙眼,嘴角翹了起來,並沒有說話。示意讓商錦辰將他的枕頭墊高,自己躺坐著,以方便跟商錦辰說話。

    商昌重重地喘著粗氣,語氣虛弱地問道:“聽說,楚克遠那老賊送來國書了?”

    “嗯,是的。”商錦辰頓了一會兒,出聲應道。

    “他想要什麼?”商昌直截了當,出聲問道。

    商錦辰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出聲說道:“父皇,您好好養病,這段時間,朝中的事情由兒臣來處理就行了。”

    “告訴我!”商昌瞬間臉上佈滿了怒容,厲聲喝道。

    商錦辰再一次猶豫了,還未等他說話,商昌那充滿怒氣的聲音再次傳來:“朕命令你說!”

    話音落去,商錦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自己面前臉色慘白的父皇,站起身來,跪在了床前,出聲說道:“啟稟父皇,獅族……獅族要陘水之地,而且要我熊族賠償軍費一百萬兩,並且撤出三國同盟。”

    商錦辰說完,抬起頭來仔細觀察著商昌的神色,生怕因為自己的話使得父皇龍顏大怒,再次加重病情。結果出乎商錦辰預料的是,商昌在聽了他的彙報之後,並沒有暴跳如雷,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父皇,父皇!”商錦辰一臉擔憂的神色。

    一陣大笑過後,緊跟著便是一陣猛烈地咳嗽。商昌在商錦辰的安撫下終於恢復了正常之後,臉上掛滿了絕望和頹然的神情。過了一會兒之後,眼角便閃動出了兩顆晶瑩的淚珠。

    “父皇,您別生氣,身體要緊。”商錦辰一臉擔憂的說道。

    “錦辰吶。”

    “父皇,兒臣在呢。”說完,商錦辰便緊緊地握住了商昌的那隻蒼老的右手。

    “朕,沒有給你開創一個盛世的熊族,你,會怪朕嗎?”商昌用比之前更加虛弱的語氣,出聲說道。

    “不,父皇,兒臣不敢,也不能。現在兒臣唯一的願望就是您能快點好起來,帶着兒臣,重新從獅族手裏奪回我熊族的尊嚴!”商錦辰儘管嘴上如此豪情地說,但是他心裏那股不祥的預感,卻像決了堤的洪水一樣,怎麼也壓制不住。

    商昌聞言,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搖了搖頭之後,出聲說道:“朕的時日,不多了。聶懷遠被俘,李向年陣亡,我熊族大軍也陣亡過半。錦辰吶……”

    “父皇我在,我在我一直在……”商錦辰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

    “現在的熊族,最需要的不是重整旗鼓,再次與獅族搏殺,而是休養生息,韜光養晦,以待時機……你可,記著了?”商昌面帶微笑,如是說道。

    “兒臣記住了,兒臣記住了,兒臣會一直記在心裏的……父皇,您別說話了,您趕緊休息吧。”

    但是商昌並沒有聽商錦辰的話,而是艱難地左手,從自己的身下摸出了兩個黃色的信封。放在了商錦辰的面前,出聲說道:“這兩封密詔,是朕給你留的。朕去後,若是朝中有變,你便將這兩封密詔開啟。它自會……”

    商昌話還沒說完,便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商錦辰仍然趴在商昌的嘴邊,但是臉上卻是佈滿了悲痛欲絕的神色。將頭埋在商昌的懷裏,抱著自己剛剛過世的父皇,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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