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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廷議下的危機

    秦天與唐乾擦身而過之後,不等大殿外的侍衛有所反應,便和秦鳴兩個人身疾腳快地進入了大殿。

    “父皇,兒臣有一事不解,還請父皇指教。”秦天剛剛站定,便拱手高聲說道。

    滿朝文武還未從唐乾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又被太子搞得摸不著頭腦。兩班大臣相互竊竊私語,只有太尉姚之煥和丞相嚴綸緘口不語,不動聲色。

    之所以滿朝文武有如此大的反應,正是因為狼族規定,未有皇帝昭告百官的親令,太子不可擅入太極殿議政。否則,按叛國罪論處。如今,這皇帝大抵是太子如此行為有違禮制,請求狼帝訓斥之類的話語。

    秦天和秦鳴兄弟二人見並未下令,太子卻進入了太極殿,而且還是在早朝的時間。如此有違常理的情形,讓百官如何自處,又作何猜想呢。

    高坐在龍椅上的秦淵並沒有說話,而禮部侍郎賈奕再次出列,高聲奏道:“啟稟陛下,太子未得詔命便擅闖太極殿議政,此與我狼族禮制不符,還請陛下明察。”

    賈奕說完,便在不經意間跟位列上首的太尉姚之煥交換了一個眼色。此言一出,賈奕身後的一眾大臣紛紛出聲,狀,不免內心著急,怒容滿面。雖說兩人年齡尚小,但是狼族的國法家規是兄弟二人從小就接觸並且熟知的。這個叛國謀反的罪名,可是二人擔當不起的。

    正當兄弟二人手足無措之時,御史大夫鄭綰高聲說道:“諸位所言,太子未得詔命便入殿議政,不知證據何來啊?”

    賈奕聞言,臉色不悅,出聲回道:“早朝時刻,太子擅闖太極殿,如此鑿鑿之證,不知御史大夫為何有此一問?”

    鄭綰看了一眼對面的賈奕,笑著說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狼族律法上關於太子議政之條款有這麼句話。本國太子在無當朝皇帝親令時,不得如太極殿議政。然此時太子僅僅是有疑問想請教陛下,何來議政之說?”

    此言一出,秦天和秦鳴兄弟二人著實鬆了口氣,並且對著鄭綰微微一笑以表感謝。而對面的賈奕確實啞口無言,只能朝著鄭綰不斷地瞪眼。

    秦淵見狀,內心欣喜,但是仍然不動聲色。中書令田齊見時候差不多了,於是趕緊出聲道:“啟稟陛下,按照我狼族律令,太子此等行為確實有違禮制,但是正如鄭大人所言,太子還未陳言,因此並不足以斷定太子未得詔命便妄加議政。依臣之見,當讓太子陳言之後,依據所言是否與朝政有關再做定奪。”

    此言一出,鄭綰高聲說道:“田大人所言甚是。”說完,便跟秦天使了個眼色,暗示其切不可談論政事國事,秦天微微點頭會意。

    賈奕聞言,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於是,秦淵嘴角微翹,說道:“可。”

    秦天穩了穩心神,暗暗地撥出了一口濁氣,略微沉吟一會兒之後,出聲說道:“啟奏父皇,昨晚兒臣做了一個夢,醒來不知到底是何意,百思不得其解,所以兒臣想請父皇幫兒臣釋疑。”

    此言一出,賈奕冷笑一聲,剛想出聲說話,卻聽見上首位置傳來一聲輕咳。賈奕望去,只見太尉姚之煥那兩束冷峻的目光直射自己的心魄。於是,便姿態恭敬起來。

    秦淵假裝並未聽到,面帶笑意地對秦天問道:“哦,說來聽聽。”

    秦天又是一陣沉吟,出聲說道:“在講之前,還請父皇恕兒臣不敬之罪。”

    “呵呵呵,好,今日你所說的任何話,朕都赦你無罪。”秦淵笑著說道。

    “謝父皇。兒臣夢見敵國侵我國土,兒臣受命率軍出征禦敵。結果被打得打敗,無奈之下父皇只得與敵國簽訂辱國的停戰條約。而兒臣最後,也被父皇您以喪師辱國的罪名斬首於鬧市。

    之後,兒臣的魂魄並沒有消散,卻眼睜睜看著敵國不久之後便撕毀盟約,再次大舉入侵。已經沒有精兵良將的我狼族,被……被滅國了。”

    秦天的話音落去良久,稚嫩的聲音仍然迴盪在這空曠的太極殿上。丞相嚴綸、太尉姚之煥、御史大夫鄭綰等等所有的文武百官全都用一種驚異的眼光,看著大殿中央的這個年少的太子。

    秦淵平靜地看著自己的這兩個兒子,心中生起了無限的感慨。天不棄我狼族啊……

    “啟稟陛下,太子此夢寓意非凡,眼下我狼族正值外患頻繁內憂深重之時,精兵良將就是我狼族屹立不倒的最後的底牌。臣冒死陳言,請陛下赦免李子洪、賀雲和李玄風一眾將軍!請陛下明察。”鄭綰跪地高聲奏道。緊接著,鄭綰身後的官員們全都跪地叩首,高聲呼道:“請陛下明察!”

    秦淵見狀,雖然臉上仍然不動聲色,但是內心大喜過望。狼族此時的政治格局已經變成了太尉姚之煥慢慢坐大的局面,本來是百官之首的丞相,早就已經位居太尉之下了,這主要還是因為狼族連年征戰的實際情況造成的。

    從狼族的第一位北境霸主武帝開始,一直到當朝皇帝秦淵,狼族已經經歷了一百五十餘年的戰火。而從秦淵的父親惠帝開始,基本平定了北境的狼族開始南下與列國爭雄。五十餘年的時間,國境線向南推進了二百里,但到了當陽山便再也前進不動了。

    而國內所形成的重武輕文的政治格局,是在秦淵的祖父——穆帝時開始的。爲了提高軍隊的戰鬥力和指揮效率,武將開始有了自己親屬部隊。在中央,太尉的重要性便水漲船高。相應的,丞相的權力開始受到削弱。

    惠帝早在身為太子之時,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父親——穆帝的這種做法會產生非常嚴重的後果,因此,早就有弱化武將,提高文臣地位的想法。雖然也採取過一系列的措施,但是當時正面臨著與虎族和豹族的戰爭,因此,所取得的效果並不明顯。為從根本上改變中央的這種政治格局。

    早慧的秦淵當然知道父皇一直憂慮的事情,於是將抑武強文定為自己的施政方針。但是,剛極為不久的秦淵身邊並沒有多少政治力量能夠跟太尉相抗衡,於是秦淵只能暫時隱忍,並沒有著急出手。

    爲了穩住太尉一黨,秦淵不斷地給姚之煥封爵封地,但對於他的權力則讓其保持原樣。不僅如此,對於太尉的親信及黨羽,秦淵也是毫不吝嗇,一律封賞。另一方面,對於詆譭太尉一黨的人,秦淵也毫不手軟,嚴懲不貸。

    就這樣,太尉一黨纔會如此囂張跋扈,就連太子秦天不經意間進入太極殿,也敢脅迫皇帝秦淵嚴懲之。好在姚之煥有自知之明,及時喝止了賈奕。不論之後怎樣,起碼現在來看秦天是未來的狼族皇帝,沒有誰想跟未來的皇帝死磕。

    當一個叫賀雲的年輕人出現在秦淵的面前的時候,已經被秦淵灌了好久的蜜糖之後的太尉一黨,並沒有作太多的阻攔,便接受了皇帝秦淵提拔賀云爲遊擊將軍的決定。說到底,還是因為遊擊將軍的官階太小,並不足以對太尉一黨造成威脅。

    秦淵之所以看中賀雲,既是因為他是雲山虔仲子的高徒,而且還因為他是沒落貴族賀家的後裔。對於一直想削弱太尉一黨的秦淵來說,賀雲就是他手上的第一張牌。

    說到底,秦淵之所以對太尉一黨如此畏首畏尾,最根本的還是因為手上的軍權不夠。太尉麾下的將領把持了狼族一半的軍隊,除去邊防軍不算在內,秦淵手上的軍隊只有不到十分之三,而且無一支是精銳之師。

    賀雲既有虔仲子親傳的一身學識,而貴族身份也使他有著一定的影響力和號召力。所以,秦淵削弱太尉一黨的第一步,便是要讓賀雲儘快建立軍功,提升他在軍隊中的威望,從而從姚之煥手裏奪取更多的軍權。

    因此,此次面對虎族的入侵,秦淵並沒有派遣太尉麾下的將領,而是破格提拔身為遊擊將軍的賀云爲領軍將軍,並擔任行軍副元帥,輔佐行軍大元帥老將李子洪南下禦敵。這樣,有老將軍李子洪掛帥,就可以減少朝中對賀雲的壓力和不滿。

    誰知,面對同是虔仲子高徒的虎族太子唐乾,李子洪和賀雲的組合並沒有讓秦淵得到最想要的戰果。於是,秦淵爲了安撫太尉一黨,不得已之下將李子洪及其子李玄風,連同賀雲一併革職下獄。

    現在,有了太子的進言,而且朝中也有如此多的官員贊同釋放上述一干將領。如此大好機會,何不把握呢?

    但是,即便如此,秦淵並沒有著急。而是面帶微笑地看向穩坐釣魚臺的太尉姚之煥。

    “不知太尉如何看呢?”

    姚之煥聞言,出列奏道:“太子憂國憂民,臣身為感佩。面臨兵患,痛殺大將,實為自毀長城,臣實不忍也。”

    秦淵聞言,內心狂喜。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於是,秦淵並未徵求丞相嚴綸的意見,便即刻下令釋放之前因罪下獄的一干將令,並且官復原職。

    還未等秦淵高興一會兒,一個讓他很不舒服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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