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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送葬

    高大的乾陽殿上,太子楚承皓正襟危坐,殿下的百官跪地俯首。整個大殿上靜得出奇,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匯成一股奇怪的聲響,迴盪在這整座大殿之上。殿外的大雪已經下了整整一夜,外面剛剛出現的腳印很快便被大雪重新覆蓋。

    楚承皓一臉悽然地看著殿外,微弱的陽光已經投過大殿的門窗的縫隙滲透進了大殿上冰冷的地面上。過了好一會兒,一聲重重的嘆息從大殿的正上方傳來,像一記重錘一樣穩穩地砸在了文武百官的心頭之上。於是,一陣又一陣的啜泣聲開始在大殿上響起、迴盪。

    玉案上的那枝筆已經躺了許久,硯臺裡的墨也凝滯了一些時候了。楚承皓右手輕輕地拿起筆,在面前的那幾張金黃色的布帛上用硃筆寫上了幾個小字。雙手拿過宮人送過來的玉璽,雙手捧著,重重地在上面蓋上了象徵着獅族最高權力的大印。

    很快,這十幾封密信便由十幾隊人馬分批向不同的方向飛奔而去……

    早朝一下,楚承皓便在宮人的攙扶下來到了先帝楚克遠靈柩停放的訾陽宮,根本就不給身後的文武百官半點機會。

    葉家沒有動靜,將軍府也沒有動靜。之前爭鬥了許久的文武兩派官員似乎都在皇帝駕崩的訊息傳來之後,變得異常安靜。但是隻有少數的人看出了這其中的微妙之處,而身為太子的楚承皓,無疑就是其中之一。

    “爹,你不覺得這些日子那邊有點兒安靜嗎?”葉兆峰出聲問道。

    “安靜不安靜的,我們跟他們都已經勢同水火。你問這個幹嘛?”葉重仁出聲說道。

    “我覺得很不正常,而且是相當不正常。”

    “呵呵呵,官場上,就沒有正常的事兒。更何況在葉家,不正常纔是正常。”

    “您這什麼亂七八糟的……爹,需不需要我幫您去打聽打聽?”葉兆峰一臉笑意的出聲說道。

    “不需要,我們……”說到這兒,葉重仁頓了一下,回過頭來面帶意味深長的表情,出聲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勤快?說,幹什麼壞事兒了?”

    “哎呀爹,我能幹什麼壞事兒啊,您還不知道我嘛?”葉兆峰用奇怪的語氣出聲說道。

    “哼,你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想拉什麼屎。老實交代,你想幹什麼?”葉重仁坐在了椅子上,出聲說道。

    “我我我……我不跟你說了,我去軍營了。”葉兆峰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葉重仁面帶微笑,滿眼寵溺地看著自己兒子的離去的背影。在心裏喃喃地說道:“也該找個人替我管管你這臭小子了。老婆子,這一下子想到這小子就要成家了,我心裏都替他捏把汗,這要是成家立業的,能行嗎?”

    ……

    很快,來自獅族的密信便陸陸續續地送到了各國君主的面前……

    虎族,長寧殿。

    當唐乾結果宮人呈上來的密信,展開一看,雙眉瞬間微微皺起,雙眼射出的目光也有了一絲犀利。眼神一挑,瞥了一眼殿下躬身俯首的獅族使者,之後便靜靜地放下了手上的密信。

    過了一會兒之後,表情嚴肅地說道:“還請使者轉告貴國太子,還請節哀。另外,我虎族定當派出使節護送獅帝西行。”

    熊族,紫宸殿。

    商錦辰看罷之後,一臉恭敬地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到獅族使臣面前,雙手緊緊握住使臣的雙手,鄭重地出聲說道:“還請轉告貴國太子,熊族定當派遣使臣和軍隊,護送獅帝。”

    豹族,桓慶殿。

    獅族使臣來到大殿見得到的並不是老皇帝魏正宏,而是監國太子魏泰。儘管魏泰高坐大殿之上,但是接過獅族使臣手中密信的,卻是丞相黃峴山。

    黃峴山看罷之後,甚至都沒有將密信交給魏泰,笑著出聲說道:“呵呵呵,此事乃貴國皇室之家事,更是貴國之國事。為此我豹族奉上誠摯之哀悼,但是奈何獅族虎族相距太遠,對於貴國皇帝之喪葬,恕我豹族不能參加。”

    狼族,太極殿。

    待獅族使臣走後,姚之煥雙眼中瞬間射出了兩道冷峻的目光,穿過殿外的漫天大雪向着寒冷灰暗的天空直射而去。

    回到寢殿之後,林婉濃出現在了密室之中,慢慢地走到了姚之煥的身後,一邊揉捏著肩膀,一邊出聲說道:“楚克遠死了?”

    “嗯。”姚之煥雙眼微閉,如是迴應道。

    “你怎麼看?”

    姚之煥並沒有回話,整個大殿靜悄悄的,外面的狂風不停地呼嘯著,發出著一陣又一陣的怒吼聲。過了一會兒之後,姚之煥慢慢地睜開雙眼,出聲說道:“本國皇帝駕崩,按照常理來說不會有哪個國家願意將國內政權動盪的時刻暴露給他國,但是這個獅族太子的做法著實讓朕大開眼界。”

    “你是擔心……有詐?”林婉濃出聲說道。

    “獅族不會那這種事情開玩笑,再者,就算這整件事都是那小子的一個計謀,但是話又說回來,他又能謀劃到什麼呢?”姚之煥雲淡風輕地說道。

    “那我們應該怎麼辦?”

    姚之煥嘆息了一聲之後,出聲說道:“現在騎士團已經跟虎族結盟,這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老先生現在還在閉關,沒法兒聯絡上他。我們的對手葉家也已經完全掌控了獅族政局。現在我們要想繼續針對葉家的話,力量上捉襟見肘。”

    “雖說事已至此,但是我們也不能什麼也不做啊。”林婉濃著急地說道。

    姚之煥聞言,突然一把抓住搭在他肩上的兩隻玉手,放在自己面前輕輕地把玩著,淡淡地說道:“你說得對,我們當然不能就這麼束手待斃什麼都不做,除了這些事情之外,朕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一起做。”

    說完,便一把將身後的美人拽到了身前的懷裏。林婉濃表情一驚,之後很快便換上了一副嫵媚的面容,出聲說道:“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還是這麼不正經。”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嚶嚀,林婉濃輕輕地閉上了雙眼,於是溫暖的寢宮便響起了雲雨之歡醉人的聲音……

    這一天的郢陽城格外的寒冷,天空異常灰暗,無盡的鵝毛大雪從天空中飄落下來,而對於每一片雪花所有的人都想下意識地躲閃,但無論如何都躲避不開。

    凌晨時分,郢陽城厚重的城門就已經緩緩地開啟,與往日人來人往的熱鬧盛況不同,寬敞的大道上一望無際的雪白,就連稀稀疏疏的腳印都沒有。

    不一會兒,一聲嗚咽的號角聲慢慢響起,幻化成一團陰雲,在本就已經晦暗的天空中慢慢舒展開來,最後將郢陽城完全籠罩在其中。

    聲音漸漸遠去,馬蹄聲夾雜著環佩的聲音響了起來,葉兆峰率領著九千名帶有白頭巾、全副武裝的騎兵慢慢地走出城來,之後是皇家的儀仗隊伍。楚承皓親自扶著楚克遠的靈柩,棺槨的後面是綿延不絕的文武百官,葉重仁和王元朗當然也位列其中。最後是五千名步兵墊後……

    這一天,郢陽城萬人空巷,一城的百姓全都守候在道路兩旁,目送著這位將獅族帶向強盛的君主的離去。靜悄悄的,除了馬蹄聲、腳步聲、車輪聲和喘息聲,再無其他任何聲音,就連飛舞著大雪的寒天,此時也沒有任何聲響。

    這天地之間簡直一片沉寂,好像都為這生前不可一世的君主,送上沉痛的哀悼……

    遠處的山丘上,兩道身影靜靜地佇立在原地,遙望著這長長的送葬隊伍。

    “一代雄主就這麼去了,還真是可惜了。”葉如虎淡淡地說道。

    葉如龍聞言,並沒有回覆,臉色平靜。過了一會兒之後,出聲說道:“舊主已去,新主已生。獅族強盛,實乃天意啊。”

    “是啊,就衝對待葉家和王元朗之間鬥爭的態度就能看得出來。話說回來,在之前面對陳巨遠和白蘭、騎士團的滲透的時候都沒感覺到有什麼困難的,現在偏偏對這個王元朗不得不投鼠忌器。想我葉傢什麼時候這麼吃憋過。”葉如虎憤憤地說道。

    “呵呵呵。”葉如龍笑了笑,出聲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之前葉家在暗處,當然能夠使用雷霆手段將對手一擊即潰。現在開始嘗試掌握獅族的政局,由幕後走到了前臺就不得不考慮的多點了。”

    “大哥,你當真以為我們這些大陸的隱秘力量能夠掌控一國之政局?”葉如虎突然出聲問道?

    葉如龍看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即回覆,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纔出聲說道:“葉家有能力影響一國的政局,至少我們現在不僅正掐著獅族的國脈,還能夠影響熊族的政局。”

    遠處,那一隊長長的送葬隊伍已經遠去,在西方的那座山腳下已經縮小成了一條小小的黑線,而在那支隊伍的後面,剛剛被踩出來的一條泥濘的小道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黑灰色的泥水很快又被覆上了一層雪白的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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