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寒聲吊斗
這一夜,註定是異常漫長的夜晚。郢陽城的西南方向,一座厚重昏沉的府宅靜靜地蟄伏在這一片漆黑之中……
繞過幾條街道之後,秦天和木琪兩人便出現在了葉府那巨大的陰影之中。古色古香的葉府牌匾下,只有兩盞枯黃色的燈,除此之外並無他物。葉府大門緊閉,明顯地向來者宣告,主人已睡,請勿打擾。
但是此種緊急的時刻,秦天不得不打擾。看著面前緊閉的重門,秦天並沒有上千敲門而入,畢竟此時非常時期,還是小心為上。好在身邊有木琪,因此兩人輕而易舉地便進入了葉府大院。
這是秦天第一次在沒人帶領的情況下進入葉府大院,雖說秦天與葉家已經結成了同盟關係,但並不意味著雙方已經成爲了親密無間的整體。儘管秦天和葉如鷹的關係看上去更進了一層,但是在秦天的心裏,對葉如鷹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態度,還是一個值得推敲的事情。
順著上次來的記憶,並且藉助著木琪超強的自然感知力,秦天很快便鎖定了葉如鷹住的小院。儘管周圍空無一人,甚至均勻起伏的鼾聲也不斷的迴盪在耳畔,但是走在這座空落落的大院裏,秦天還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就好像黑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看著自己一樣……
突然,身前的木琪停止了前進的腳步。秦天內心猛地一滯,那種不安的感覺迅速像潮水一樣涌向大腦。還未等秦天出聲發問,甚至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一股力量襲來,緊接著自己的身體便向某個方向快速飛去……
而讓秦天感到奇怪的事情是,當他落地的時候,卻發現身邊的木琪竟然也跟自己一樣,顯然被某種突如其來的力量拽到了這個更加漆黑的小角落裏。緊接著,自己和木琪的嘴巴便被一隻大手死死地封了起來……
秦天和木琪根本沒力氣反擊,更準確地說還沒來得及反應。透過眼前的縫隙,便看到了剛剛他們倆站立的地方出現了四名身穿黑色緊身戰衣的人。很明顯,他們一定是剛剛聽到了秦天和木琪的聲音,而且現在正在私下搜尋著什麼……
不過讓秦天感到意外的事情是,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四人所穿的衣服,清清楚楚地映照在了他的眼睛裏。這四件黑色的緊身戰衣,跟他在怨宮所遇到的那些人所穿的衣服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人會出現在葉家……這是此時秦天內心中最大的疑問。
等到那四名黑衣人搜尋無果並且從原地消失之後,一個蒼老的聲音輕輕地在秦天的木琪的耳邊響起。
“二位暫且不要出聲,緊隨老奴來。”說完,便一聲不響地躬起身子,轉身向身後的拆房走去。秦天當然聽出了這是水伯的聲音,於是便和木琪一起緊隨而去。
等到三人進入柴房,之後順著角落的地道出了葉府進入郢陽城外的一間草屋的時候,秦天和葉如鷹才得以見面。
“秦兄,委屈你了。我猜你會今晚來葉府,所以讓水伯前去接應。看見你們沒事,真的是太好了。”葉如鷹見到秦天,立即走上前來說道。
秦天直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更不要說秦鳴被捕的事情了。
葉如鷹見秦天一臉疑惑的神情,笑著說道:“先坐,聽我慢慢跟你說。”
待眾人落座之後,水伯便閃身除了茅屋,身著一身黑色衣衫的老人隱匿在了周圍的黑暗之中。
“不瞞秦兄,如鷹還是要再次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否則,葉家真的凶多吉少了。”葉如鷹感嘆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秦天問道。
“我該從哪兒地方跟你說呢……”葉如鷹沉吟了一會兒之後,說道:“秦兄還記得你唯一一次在軍營中見到的獅族大將軍陳巨遠嗎?”
秦天聞言,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
“三叔葉重仁是兵部尚書,但是卻是除了太尉之外,獅族實際的軍權掌控者。這就是說,貴為軍隊最高統帥的大將軍陳巨遠,手裏並沒有實際的兵權。因此,陳巨遠與三叔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在廟堂外,一直都不對付。”
聽到這兒,秦天大體能夠猜測到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了。無非是貴為大將軍的陳巨遠心中怨恨日積月累,終於爆發了,最終糾集手上全部的政治和軍事力量開始向葉家施壓。
可問題是,葉家在獅族的政治力量和軍事力量如此強大,而且又是三大隱秘力量之一,為什麼會因為世俗世界的陳巨遠,而變得如此鶴唳風聲呢?
葉如鷹當然從秦天的臉上看出了他內心的疑問,出聲說道:“剛剛過去的那場獅族與熊族的大戰爭,讓三叔的威名更是名揚獅族上上下下,甚至是整個天下。陳巨遠的大將軍幾乎名存實亡,而在這時,基本確立了天下霸主地位的獅族皇帝楚克遠也對葉家有了一點忌憚的心理……”
說到這兒,秦天瞬間瞪大了眼睛。雖然他好奇陳巨遠力量的突然暴漲,但是卻怎麼也想不到這裏麵竟然還有獅族皇帝的影子。臣子盡心為國,難道不是好事嗎?而現在為何又要上演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醜劇?
“如果不是皇帝預設的話,陳巨遠總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會冒出向葉家出手的念頭。”葉如鷹確定的說道。
“可是……葉家難道就沒有反制措施嗎?”秦天出聲問道。
葉如鷹默默地看了一眼面前的秦天,眼神黯淡地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之後說道:“葉家世俗力量的生命力是依附於獅族皇室的允許之下的,如果獅族皇室對葉家產生了懷疑,那無論葉家採取什麼措施,都極有可能引起世俗世界和葉家的對立。”
“也就是說,秦鳴被抓,也是因為牽涉到了葉家跟陳巨遠政治勢力的對立事件是嗎?”秦天冷聲問道。
葉如鷹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秦天和木琪,過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秦天從葉如鷹如此明顯的面容上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覺間低下了頭。
就在秦天完全沒有注意到的時候,葉如鷹的雙眼中飄出了兩束意味深長的目光,輕輕地落在了秦天的面容上。而這一異常的的舉動,恰恰被木琪給準確無誤地感知到了。於是,一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在木琪的腦海中強烈的涌動著。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秦天好像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樣,猛地抬起頭來出聲問道:“所以,直到現在,陳巨遠在獅族皇室的暗中支援下,將葉家逼到了什麼地步?”
葉如鷹嘆息了一聲之後,說道:“三叔已經被下放為滁州總管,兆峰則被貶為襄州司馬,京城裏的葉府也被皇室收回。葉家在獅族明面上的業務全部被叫停……總之,葉家在世俗世界的力量遭受了嚴重的打擊。”
聽到這兒,秦天的雙眸中閃動著淡定的目光。很快,秦天的目光一轉,便出聲問道:“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葉家有什麼辦法嗎?就算不說其他,現在我秦家和葉家還是盟友。”
嚴肅的聲音縈繞在耳邊,葉如鷹微微一愣,緊接著臉上便浮現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過了一會兒之後,出聲說道:“你這麼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說實話,我現在並沒有什麼辦法,只能靜觀其變。不過……”說到這兒,葉如鷹頓了一會兒之後,繼續道:
“葉家,會想盡一切辦法保證秦鳴的生命安全。”葉如鷹一臉正色地看著秦天的雙眸。
“集結整個葉家的力量,白蘭和騎士團都不能奈何你們,你現在跟我說了一個如此輕巧的保證,作為盟友,不覺得太草率了嗎?”秦天一改之前的語氣,步步緊逼。
此言一出,葉如鷹眼神一凜。很明顯,秦天的這種語氣,已經嚴重刺激到了面前的葉家三公子。葉如鷹沉吟了一會兒之後,出聲說道:“秦鳴和其他幾人已經被扣押在了軍營,但是皇帝親自下令交由大理寺審理。葉家在大理寺的勢力還是能夠拿得出手的……”
秦天聞言之後,點了點頭,出聲說道:“如此最好,那就拜託葉家了。”
之後寒暄了一會兒之後,秦天和木琪便起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茅屋……
正當水伯即將於秦天分別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將一個小小的方形物體放在了秦天的手裏。秦天看了一眼水伯,水伯便轉身向回走去。
秦天並沒有絲毫耽擱和停留,轉身跟隨木琪一起,原路返回,向着郢陽城外自己的居所走去。
巨大的黑色夜幕靜靜地垂落著,夜空中的圓月就像一個孤獨的燈籠,發出了微弱的光芒。秦天抬起望著這輪圓月,內心升起了一陣又一陣地茫然,甚至是無措的無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