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仙鳳瞬間怔住了，目光似乎在顫抖，有點不太相信地道：“你當真還動不了？”

    顧晟淮滿臉苦笑。他沒有任何理由需要說假話。

    撲通地，吳仙鳳雙膝一軟，直接癱軟在了地上，目光中有些迷惘。她沒有想到，解藥竟然解不了劇毒，這已經是最配對的解藥了，如果真的失敗，她就再也想不到還有什麼能夠醫得了顧晟淮了。

    吳仙鳳，記憶力超群，學習與創造能力極強，在丈夫死後的短短時間內，僅僅依靠丈夫留下的醫學筆記，就成爲了一名不凡的藥劑師。

    她曾經高傲地稱，在自己面前，沒有死不了的人，也沒有救不活的人。雖然那有些誇張，但她的用藥之術的確高明，這一點紅姐最為清楚。

    她驕傲，經常拿人做試驗，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在她的眼前死過。現在，顧晟淮就要成爲了第一個。令她痛苦的，不是顧晟淮死亡帶來的懺悔，更多的是對自己能力的質疑。

    “我真的這麼沒用嗎？”跪在地上，吳仙鳳在不斷地自言自語著，看上去有些發瘋。

    唐佳欣嚇了一跳，趕緊跑了上去，撲在她的母親身上，擔心地問道：“老媽，你怎麼了，你還好嗎？”

    雖然對自己的母親很瞭解，但這回吳仙鳳的舉動也太誇張了，唐佳欣不得不擔心萬分。

    看著母女二人，顧晟淮面色平靜，淡淡笑道：“解毒本來就比下毒困難，就像做好人總比做壞人困難。這是很正常的道理，唐阿姨沒有必要如此自責。”

    聞言，吳仙鳳抬起頭來，盯著顧晟淮：“我害死了你，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嗎？”

    顧晟淮從來都不喜歡笑，但此刻竟然總是忍不住想笑。他繼續微笑著道：“我很生氣，但我能怎麼樣？現在最重要的是，在我臨死之前，能夠求得唐阿姨幫我完成一個遺願……”

    “什麼遺願，你儘管說。”顧晟淮話沒說完，吳仙鳳便立刻道。這個時候，無論顧晟淮提出什麼要求，她可能都會願意幫助了。

    在一旁扶著母親的唐佳欣從顧晟淮的話裡，其實已經猜出了顧晟淮想要說什麼。

    果然，顧晟淮誠懇請求道：“我有一個朋友，名叫宋曉琪，她現在在東面大約幾百公里遠處的一個人類聚居地，那裏相比日曜城來並不算很安全。我現在就要死了，去不到那裏接她來日曜城了，我想請求唐阿姨幫我一個忙，如果紅姐的人搜索到那裏，發現了一個叫宋曉琪的女孩，請把她帶到日曜城來，跟我懷裏的這條小蛇團聚。那樣，我就可以安息了。”

    顧晟淮說著話，一股哀傷的氣息不知不覺間籠罩起整個房間，讓得唐佳欣生出一陣傷感。

    目光微瞥間，顧晟淮見到小黑還在安睡，內心有些不捨，但也很無奈。

    “我走了，這條小蛇就麻煩你母女二人照顧了。”早上說過這個請求，但此刻顧晟淮還是再次地說了一次，因為他實在放心不下。

    母女二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顧晟淮口袋中熟睡的小黑，從她們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們對於小黑的喜愛。

    由於顧晟淮中毒昏迷還沒有醒來的這段時間，小黑一直在陪著他，一直沒有睡覺，所以向來貪睡的小黑此刻睡得很香。

    得到母女二人的答應，顧晟淮心滿意足，沉默了一會，有些不耐煩地問道：“我什麼時候才死？”

    躺在床上，渾身乏力，整個人很累，但始終就是沒有死，顧晟淮的確有些不耐煩。因為他已經無力到了甚至連自殺的力氣都沒有的地步。他的頭也疼得要命。

    聽到顧晟淮的問話，吳仙鳳覺得很好笑，也很傷感，於是微笑地回答道：“放心吧，三天之內你一定會死的，因為你頭很疼，根本睡不著。無論是誰，腦袋三天不休息，都一定會累死。”

    顧晟淮點了點頭。他終於感受到了什麼叫做生不如死。此刻如果自己有力氣自殺的話，就不用多受這三天的痛苦了。

    人人都以為死是最恐怖的，那是因為他們沒有嘗過生不如死的滋味。

    說完話，吳仙鳳出去了。

    房間裡，唐佳欣一直坐在床邊看著顧晟淮，眼睛裏充滿著歉意。

    過了一會，紅姐陪著吳仙鳳進來了。

    紅姐十分鎮定，但也略微緊張，她一進來，就對著床上問道：“你就是二十多天以前進城來的那個人吧？當時，你帶來了很多東西。嗯？你叫顧什麼去了？”

    看來，紅姐回去想了半天，終於是想起顧晟淮來了。

    “顧晟淮，對，那個人就是我。”顧晟淮喜道。

    紅姐能夠認出自己，一切就好辦多了。紅姐看起來是個熱心腸的人，想必她一定不會拒絕去尋找宋曉琪的。

    疑惑地看了看顧晟淮那張蒼白的臉，又轉眼看了看旁邊的吳仙鳳母女二人，紅姐訝然問道：“這怎麼回事啊？二十幾天以前，顧晟淮你不是出城了嗎，怎麼現在卻成了鳳姐的試驗品了？”

    顧晟淮苦笑。苦笑的意思就是一言難盡，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紅姐只得轉臉看向吳仙鳳。

    吳仙鳳有些害怕，緊張解釋起來：“我……我沒見過小顧，我不知道紅姐認識他。那天，他到店裏來吃飯，朝著佳欣大呼小叫，所以我一氣之下，就把他拿過來當試驗品了。”

    她害怕，是以為顧晟淮和紅姐有什麼關係。

    不料，看到吳仙鳳害怕的樣子，紅姐一點都沒有在意，只是在吳仙鳳的肩頭拍了拍，表示安慰，讓她不要太激動。

    吳仙鳳的作風，紅姐一向都很瞭解，所以點了點頭：“既然是個誤會，那確實對不起小顧你了。不過，你說你有一個朋友在幾百公里外的地方，這一點我真的無法幫你把她帶過來，因為那太冒險了。實話說，我們的人現在的搜索範圍，只在城周幾公里處，這樣已經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困難了。不是不想不幫，只是太遠了，我們真的無能為力，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