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朦朧，華燈初上。

    等秦淮朝在一棟樓前停下來，穆青傾才抬頭髮現，這裏是紅綢曾待過的地方……紅樓。

    許是發生了命案，紅樓近來的生意很是慘淡。幾個穿著鮮豔的鶯鶯燕燕在大門口花枝招展的招攬客人，卻是神色灰白，沒太多精神。

    看到秦淮朝毫不猶豫的走過去，穆青傾心裏劃過一絲煩躁。

    這個男人來青樓做什麼？難不成也想快活一把？

    她心裏莫名像是堵著什麼，大步跟上去。

    秦淮朝出手十分大方，拿出一張銀票就對著幾個青樓女子勾唇:“我需要一個安靜的包廂。”

    三個女人眼睛一亮，諂媚著接過銀票:“公子客氣了，這邊請。”

    穆青傾覺得這一幕實在礙眼的很，咬了咬唇不想再走過去。

    不想秦淮朝卻是轉身，主動牽住他的手，緩步進去青樓。

    男人溫暖的大手厚實有力，穆青傾掙扎了一下發現沒有用，只能默默跟在他後面，心情卻莫名好了不少。

    其餘幾個青樓女子面面相覷，哪裏敢說什麼。這公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就是不論帶誰進去，她們也不敢多說一個字的。

    進了包廂，幾個青樓女子爭先恐後給秦淮朝倒酒。

    “公子，我們紅樓的酒最是正宗，您今個可要嘗一嘗。”

    “公子，要不要奴家給您唱個小曲？”

    穆青傾坐在一邊，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尤其是看著那些女人貼在秦淮朝身上，心裏別提多彆扭了。

    他到底想來這裏做什麼？

    秦淮朝沒有看那杯酒，而是似笑非笑又放了一張銀票在桌子上:“本公子有事想問你們，不知道哪位美人能回答？”

    看著桌子上那張銀票，其中一個穿著綠衣服的女子眼疾手快，立刻拿在了手裡，嬌聲一笑:“公子，有什麼話你就問吧。”

    秦淮朝恢復往常神色，淡淡問:“最近老鴇有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談到老鴇，幾個人都有點噤若寒蟬。但是剛收了錢，女子不可能什麼都不說，於是猶豫半天才開口道:“前段時間，我看到媽媽半夜去錢莊，找了吳掌櫃。”

    “她找吳掌櫃做什麼？”秦淮朝繼續問。

    聽到這，穆青傾大概明白今天他來的用意了。之前老鴇在堂上其實沒有說更多的實話，雖說查出了行賄一事，但她根本沒將背後之人是誰說出來。

    現在她人又被關押在了牢房，想要撬開她的嘴，肯定不容易。難怪這個男人要來紅樓，原來如此。

    穆青傾心裏漸漸輕鬆下來，不再牴觸與這些青樓女子接近，而是認真聽下去。

    女子與其餘兩個人對視一眼，隨後才壓低嗓音道:“我聽說，媽媽是向吳掌櫃買了一座莊子。”

    “莊子？”秦淮朝眯著眼。

    女子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大概是想搬出去吧，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

    得到自己想要的訊息，秦淮朝沒有在紅樓耽擱太久，立刻就帶著穆青傾前往牢房。

    爲了防止他們串供，離開之前，秦淮朝特意吩咐衙門的人，把兩個證人分開。

    進了地牢，視線有些昏暗。只有燭光微微亮著，似乎能聽到有犯人在竊竊私語。

    穆青傾能明顯感覺到有好奇、打量的視線在她身上，但她沒有理會，跟著秦淮朝徑直走到最後一個牢房，那裏關押的正是老鴇。

    “大人。”見到秦淮朝，一直在面壁思過的老鴇慌慌忙忙轉過身來，跪在地上。

    秦淮朝慢條斯理的笑了下:“紅姨，到現在還不願意說實話嗎？”

    紅姨是老鴇對外的綽號，至於她的真名，已經沒有多少人知道了。

    紅姨心虛垂下眼，支支吾吾:“大人，我該說的都說了，真的沒有再隱瞞。”

    “哦？”秦淮朝直視著她的眼睛，冰冷無情。

    紅姨心裏又慌又亂，也不知該怎麼才能把謊言給圓下去，只能憋紅了眼睛，跪在地上痛哭求饒:“大人，奴家真的只是一時糊塗，求你放了奴家吧。”

    “哪又有誰願意放過紅綢呢？”秦淮朝淡淡出聲。

    之後，不等紅姨開口，他繼續道:“紅綢在你的青樓做了那麼久，現在卻無辜死於別人手中。若是她在天有靈，怕是要來找你。”

    紅姨雖說不相信鬼神一說，但被他這麼下嚇，心裏卻更慌了。

    “聽說你還在吳掌櫃那買了莊子，怎麼，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冷淡的嗓音帶著壓力，讓紅姨額頭冷汗涔涔。

    秦淮朝忽地笑了:“你知道你現在唯一的生路是什麼嗎？”

    紅姨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半天才說出幾個字:“是什麼？”

    秦淮朝直直盯著她:“拿出行賄之人收買你的證據，抓住真相。屆時皇上也會念在你檢舉有功的份上，饒你不死。”

    紅姨沒說話，只是顫動著嘴唇，臉色慘白。

    秦淮朝知道得再一把火，這個女人才會徹底崩潰。

    他轉過身，背影對著她，聲音格外冷酷，沒有一點情緒:“若是你執迷不悟，爲了那一點銀子，繼續包庇真相。最後得到的結果，只能是死罪。你心裏應該清楚，以伯遠侯在朝上的勢力，等到保不住你這顆棋子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把你踹開。”

    一番話說的紅姨臉色更難看。

    從今天的審訊她就看出來了，若是真的到了最後，伯遠侯別說是保護她們，不把他們推出去都算是好的！

    咬咬牙，紅姨心裏掙扎了半天，最後還是顫抖著開口:“若是我說實話，大人真的能保我不死嗎？”

    秦淮朝神情平靜:“當然。”

    聞言，紅姨這下破釜沉舟了，她抬起頭，平靜道:“大人猜的沒錯，給我銀子的就是伯遠侯。當日，我看到他在紅綢的房間裡，欲行不軌。我本來想上去勸阻，卻被伯遠侯的人打發了出去。後來，我就聽聞紅綢她……”

    說到這，紅姨也有些悔不當初:“紅綢是個好孩子，我不該見死不救。”說著，她眼眶通紅的抹了兩下眼淚。

    秦淮朝並沒有太多波動，而是繼續問:“除了這個，你有侯爺行賄的證據嗎？”

    紅姨猶豫良久，還是開口:“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