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遠侯又驚又怒，他好歹是一方侯爵。這小子不過是新上任的欽差，竟然如此大言不慚！

    “秦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伯遠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秦淮朝沒讓守門的御林軍離開，只是慢悠悠散漫一笑。看似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威脅，卻是暗藏殺機。

    “侯爺，你覺得，我為什麼能調動皇上的御林軍？”

    伯遠侯越聽臉色越難看。

    他當然知道為什麼，若不是皇上親自下的指令。這些專屬皇室的禁衛軍，根本不可能聽從他的調遣。

    “紅綢一案，已經驚動了聖上。侯爺，你覺得本官應該怎麼做？”

    他把問題拋給他，笑的漫不經心。

    伯遠侯心如擂鼓，他已經猜到今天他的目的了。不過是皇帝的擋箭牌，為的就是給他安上一個罪名。

    “秦大人，本侯剛剛著急了，還請你繼續審理此案。”伯遠侯顫動著唇瓣，知道不該再繼續與他作對，只好暫時服軟，看後續能不能有什麼良策。

    秦淮朝今天擺明了是想要給他苦頭吃，若他真的甩手離開，只怕不過天明，訊息就會傳到皇帝的耳朵裡，屆時他就是有嘴都說不清了。

    “無礙，侯爺也是希望本官早點查清本案。”秦淮朝一臉氣定神閒。

    見狀，伯遠侯捏緊了拳頭，骨節咯咯作響，半天終是沒忍下去，含著怒氣警告的瞪了他一眼:“秦大人，本侯好歹是你的長輩。身為小輩，還是不要太囂張為好。”

    秦淮朝微微頷首:“侯爺說的是。”

    聞言，伯遠侯剛準備撐起腰桿子，只聽他又道:“不過，自古以來都是君在上，臣為下。侯爺若是以長輩自居，怕不是見到皇上，還要讓皇上給侯爺您下跪不成？”

    秦淮朝不輕不重開口，整個大堂頓時寂靜了幾分。

    伯遠侯被他堵的啞口無言，還得慌忙作出解釋，防止傳到皇帝的耳朵裡。

    “荒唐！聖上是天子，本侯自當恪守君臣之禮，絕不會以下犯上。”

    秦淮朝故意挑了一下尾音:“哦？”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卻幽幽傳進所有人耳朵裡:“剛剛，侯爺可不是這樣對我說的。”

    伯遠侯被他倒打一耙，心裏的怒氣已經飆升至最高。偏偏一個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硬生生把這憋屈壓到心裏去。

    好半天，伯遠侯閉了閉眼，不想再和他做這些無謂的爭論，譏諷冷嗤:“秦大人，本侯的確不該妄言。還請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這些小事，繼續審案吧。”

    “侯爺放心，本官絕不是小肚雞腸之人。”秦淮朝做的滴水不漏，當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伯遠侯臉上又青又白。

    之後，見伯遠侯不再生事，秦淮朝淡淡瞥了眼御林軍，又道:“把其他證人帶上來。”

    “是。”

    御林軍剛應下，還沒出去，一道纖細嬌小的身形就領著兩個人進來了。

    她一身書童裝扮，五官清麗，令人見之忘俗。

    “大人，小的帶人過來了。”來人正是穆青傾。她早就聽說秦淮朝今日會在侯府審案，本來她是不打算參與的，可實在是壓不住內心的好奇，只得扮作他的書童，將證人給帶進來。

    秦淮朝罕見的愣了下，尤其是在看到穆青傾對他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頓時將冷凝的面容放軟，淡淡道“嗯，你先退到一邊。”

    這丫頭大概是耐不住煎熬，所以才渾水摸魚的進來。

    伯遠侯是何等的老狐狸，見秦淮朝態度比之前大不一樣，忍不住就對穆青傾多看了好幾眼。

    這書童是誰？

    伯遠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翻盤的機會，指著穆青傾就皺眉道:“秦大人，這裏可是大堂，他又不是證人，怎地讓一個陌生人無緣無故進來。”

    不等秦淮朝解釋，穆青傾自己就拱手作揖，裝作一個小書童的樣子，一本正經道:“回侯爺的話，草民是秦大人的小廝，並非閒雜人等。此次前來，也是爲了給大人帶來證人。”

    這番說辭倒也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伯遠侯冷哼一聲，也不再多問了。

    秦淮朝心裏對這丫頭無奈，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尋著目光看向大堂裡兩位證人。

    “你們是何人，報上名來。”

    兩人皆是一副小廝打扮，許是沒進過侯府，看上去有些緊張，好半天才說完整。

    “回大人的話，草民方格，是青樓的人。”

    “草民是王公子的貼身小廝，常思。”

    秦淮朝將目光轉移，看向老鴇和王瑞:“你們可認得二人？”

    老鴇和王瑞沒有否認，直接點頭。畢竟這些都是公開的事，就是隱瞞，別人也會調查出來。

    “事發之後，方格，你可見到老鴇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秦淮朝淡淡詢問。

    方格沒敢抬頭，低頭道:“小的平常只在後院幫忙，有天晚上起夜去茅房，突然看見老鴇在草垛子那藏什麼東西。一開始小的也不放在心上，可之後幾天，老鴇隔三差五就會過來。小的就忍不住去看了……”

    老鴇聽到這已經坐不下去了，氣的面如土色:“方格！你不要胡說！”

    秦淮朝不悅擰眉:“公堂之上，休得喧鬧。”

    “方格，你且說出來聽聽，你發現了什麼？”

    方格嚥了口口水:“是銀子，好多好多的銀子，差不多有一萬兩。”

    老鴇心一沉，猶如當頭棒喝，顫動著嘴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秦淮朝別有深意的盯著老鴇:“你身為青樓老闆，若是自己掙得錢，為什麼要藏起來……”

    “我只是、只是……”老鴇吞吞吐吐說不出話，卻是心一橫，直接將矛頭對向那個下人。

    “方格！我平日裏待你不薄！你何故這樣編造謊言害我！”老鴇恨恨開口。

    秦淮朝也順勢將眼神對上他，危險的光芒一閃而逝:“方格，說謊的話，可是要被關進衙門的。”

    方格一聽衙門就慌了，急急忙忙想擺出證據。

    “大人！其實那天我財迷心竅，偷偷拿了老鴇的一錠銀子！我有證據，我絕對沒有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