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始
天元六年,東盛帝國
正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耀空城內,熱鬧非凡。
來往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道路兩旁,屋宇鱗次櫛比,茶坊、酒肆、肉鋪內人聲鼎沸。更有綾羅綢緞、珠寶首飾,胭脂香料、名貴藥材等的專門經營,各家店內也是顧客滿門,店小二不停的在其間穿梭走動。
“小姐,我們回去吧,”寶玉軒內,稚嫩的嗓音響起,只見一個小丫頭身著淡粉色衣裙,梳著個雙丫髻,正一臉焦急的對身側的女子說到。
“急什麼,好不容易能光明正大的出來逛逛,纔不要那麼早就回去呢,今天是上元節,孃親不會怪罪的。”
女子輕紗遮面,著了身碧綠色對襟軟羅煙長裙,外罩淡黃色披風,腰上繫着一個景緻小巧的鈴鐺,頭上斜斜插著一支流蘇,輔著蝴蝶翡翠,手中正拿著一根玉簪把玩著。
“可是。。。”看著小姐興致盎然的樣子,小丫頭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罷了罷了,最近小姐難得能出來透透氣,她還是不要打擾小姐這片刻的好心情了,大不了回去被夫人責罰吧。
穆青傾抬頭間,正看到小丫頭愁眉苦臉的模樣,頓覺好笑,這丫頭哪哪都好,就是太愛操心了些,小小年紀,都快趕上老嬤嬤了。
無可奈何的點點她的額頭道,“鈺兒,眉頭再皺下去就真成老太婆啦,放心吧,你家小姐我心中有數”。說著,搖搖手中剛挑好的玉簪,“就這個了”。
“好嘞,小姐真是好眼力,這玉簪可是昨日剛到的,只此一支,可遇不可求啊,您看此簪精細小巧,渾身通透,翠綠欲滴,配您的絕色姿容再合適不過了”。寶玉軒的徐掌櫃熱情的說到。
徐掌櫃,人稱徐大嘴,經營這間寶玉軒已經五年之久,此人背微駝,常年戴著一頂藏藍色的小帽,帽子正中央嵌著一塊通透的寶玉,身穿一襲紫色斜襟錦緞褂子,身上的肥肉隨著走動顫動不已,看著甚是喜慶。一張嘴更是巧舌如簧,能說會到。“寶玉軒”在他的汲汲經營下,已經從從前的一個小鋪子,迅速發展成為這耀空城內首屈一指的珠寶首飾店。
“送到城東穆府,走吧”,說著,主僕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寶玉軒”。
“好嘞,小姐您慢走,”只見原本笑的一臉諂媚的徐掌櫃,在主僕二人走遠後,略微弓起的背瞬間挺直了不少,迅速理了理衣服,換上一臉嚴肅的神色,匆匆向後院走去。
“義父。”來到後院,徐掌櫃扣了扣正中的一間房門,輕聲叫到。
“進來吧!”一道沙啞的男聲響起後,徐掌櫃進了房門,在門口恭敬行了一禮。
“如何?”
“那支玉簪已經被穆家大小姐買下,無人看見,今晚孩兒會親自送往穆府,斷不會出現差錯。”徐掌櫃跪在地上,低垂著頭,恭敬的回道。
“如此就好,按原計劃行事!”
只見一位身形消瘦的老者,正斜臥在屋子正中的太師椅上,身穿一襲黑袍,頭髮花白,臉上不見一絲血色,下巴上兩縷鬍鬚,隨意嘴巴一張一合的抖動,微微眯起的雙眸中閃著陰鷙興奮的光芒。
“去吧”,老者漫不經心的說到。
“是,孩兒告退”。徐掌櫃倒退幾步,出了房門,才長出了一口氣,從那種壓抑的氣氛中放鬆下來。隱隱聽到房內傳出義父低低的笑聲。
是啊,義父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
“五年了,這個局已經設下五年了,是時候收網了,穆老賊,這次我看你還怎麼翻身,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數十年的經營毀於一旦,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屋內老者低低的呢喃,左手摸著右側空蕩蕩的袖管,眼中恨意翻涌。
穆青傾對此卻毫不知情,又隨意的在街上逛了逛,買了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終於受不了鈺兒的碎碎念,叫了等候在茶樓裡的小廝,打道回府。
“小姐,您回來了,”穆府門前,門房老張頭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嗯,父親和弟弟回來了嗎?”
“還沒有呢。”
穆青傾點點頭,繞過前廳,向母親的睦元堂走去。
隔著老遠,就聞到了獨屬於梅花的冷冽的清香。母親院中的景緻向來是好的,雖然孃親乃一介商賈之妻,但身上卻絲毫不見尋常商戶人家的世俗氣息,反倒透著一股名門女子的溫婉大氣。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管理庶務更是不在話下,因此,父親雖有兩房姨娘,但一家人倒也和樂融融,未曾有過大戶人家的那種明爭暗鬥。
“母親,我回來了,”俯身給母親行禮後,穆青傾立馬諂笑著看向自己的孃親。
“嗯,過來吧”一道輕柔的嗓音響起,只見一位美婦人坐於貴妃榻上,正與繡墩上坐著的兩個女子說著話。
“大小姐”,兩位女子趕緊起身朝著穆青傾微微屈膝,行了個萬福禮。
“兩位姨娘起來吧”待兩人落座後,穆青傾走到孃親身邊坐下。
“妹妹怎麼沒同姨娘一同過來?”穆青傾抬首衝其中一名身穿淡青色襦裙的女子問道。
“她啊,不知道又在鼓搗什麼,自早上從夫人這裏回去後,就一天都沒出房門了。”
“婉丫頭的心思一向巧的很”,穆夫人說完,抬首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楊媽媽道:“去看看晚膳準備的如何了!”
“是”楊媽媽領命退下,不多時,就進了房門,走到穆夫人身旁躬身回道“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我們過去吧”,穆夫人搭著楊媽媽的手率先向外走去,穆青傾見狀趕緊起身,走到另一側,親暱的挽著孃親的手臂,撒著嬌,其餘眾人也紛紛起身,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