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香就挺直地立在原地，他昂起頭，閉上眼睛，脖子伸的老長，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當初，的確是他負了她，是他沒有信守承諾，也是他的父親害死了至愛的父親母親，如今，她要回來討債，他願意替自己父親承擔所犯下的過錯和罪孽，她要殺要剮，他絕對毫無半句怨言。

    他想，如果這荒唐的一生可以這樣結束，也許是最好的結局吧。

    至少，還能死在她的手裏。

    至少，她還能好好地活下去。

    這樣，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倒是夠爽快，兩眼一閉，天不怕地不怕地吼道:“要殺要剮，都儘管來吧！”

    江雪被他一激，不但沒有減少自己的怒氣，反倒更加憤怒了。

    這個顧留香，竟還真的不怕死，江雪大吼:“你以為我不敢嗎？我現在就讓你得償所願！”

    生死就在一瞬間，他竟絲毫不怕，而她，竟絲毫沒有半點心軟。

    這麼多年的怨氣和恨，早就已經讓她變得麻木不堪，她早就已經不想忍了。

    說這句話時，江雪就將劍又奪了回去，二話不說便要往那顧留香的脖子上砍。

    當時，我和我的小夥伴們簡直都要驚呆了。

    我們本想再次阻攔，可還沒等我們出手，江雪就劃破了顧留香的脖子。

    幸好，只是劃破了一點皮而已。

    江雪看到顧留香的脖子上面溢位了血後，眼神由憤怒變成了不忍。

    她恨了他那麼多年，終究還是下不了狠手。

    就算是他曾經違背了諾言，就算他的父親手上沾滿了她生身父母的鮮血，她依舊下不了手，她還是無法下手。

    她只是無奈苦笑，沾了他的鮮血的劍隨著她意志的轉移也漸漸地放了下來，最後跌落在地上。

    江雪苦笑，眼中的淚花越來越多，直到無力地滾落下來，一滴滴刺痛著她的心。

    “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我竟還是對你下不了狠手，你走吧，我以後不想再看到你。”

    江雪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若真的要她手刃心愛之人，她真的做不到，她這一輩子都做不到。

    愛也愛了，恨也恨了，這些恩恩怨怨就像鬼混一般，就纏著她，折騰了這麼多年，她真的累了。

    顧留香仍舊不肯放手，他不甘心，他也不想放她走。

    他走到江雪面前，攔住她，這一次，他絕不會再讓她一個人浪跡天涯。

    顧留香淚眼朦朧，道:“既然你沒有殺我，就說明你心裏還有我，求求你，求求你，我們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顧留香拉住江雪的手，這一次，他再也不要放開了:“什麼名和利，什麼權勢和地位，什麼丞相嫡長子，我全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答應我，我們就找一處安靜嫻雅的地方歸隱山林，然後共度餘生好不好？”

    江雪靜靜地看著他，在某一瞬間，她似乎又看到了當初在小販攤前救了他的那個翩翩公子。

    他的眉眼，是那麼的清澈，那麼的好看，就像純淨的白水一般，不摻雜任何雜質，一如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