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怪玩意對小的一呲牙，小的膽都給嚇破了！小的想叫，但是叫不出來，小的又想跑，這雙腿又跟灌了鉛似的不會動！小的只能眼睜睜那怪玩意要過來吃小的，它那張嘴都到小的面前了，小的都聞到它口臭了，它又突然間把嘴閉了上！”

    “娘…小的當時聽見有人這麼叫喚，小的回頭，是正住在小的家裏的小慎子！多虧了小慎子啊！要不是小慎子，那怪東西不會把嘴閉上，小的也活不下來！”

    趁著老魂感激涕零的功夫，乾元對陸鼎說：“小慎子就是你師父的原名，他娘給他取的。”

    陸鼎點點頭，心裏說：叫陸慎。

    那老魂完全沒注意，絮絮叨叨繼續說：“可誰能想到那玩意盯上了小的！從那以後每一個晚上都盯著小的看，不把小的吃進肚裏不罷休一樣，嚇的小的晚上出門必須拉上小慎子，小慎子從那時候開始詭異，每天都要喊娘…”

    “小的覺得瘮得慌，偷偷的問小慎子為什麼管那麼一個妖怪叫娘，可是小慎子說…說…”老魂驚恐的顫了一下：“他看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冒綠光的妖怪！他看見的只是死去他孃的魂魄！”

    “每個晚上，從那以後每個晚上小的都不得安生！小的白天時候偷偷的花了錢去道觀裡請道士，那大師給小的算了一卦，說來的女鬼只是想要回孩子才百般嚇小的，讓小的把孩子還給她就成。小的聽完回到坊裡想找里長商量一下小慎子的去留，可沒想到一回去正好碰上小慎子發瘋…

    這之後的事陸鼎也明白了，這老魂每一天都帶著塵坎子看他死去的母親，塵坎子真以為自己母親還活著，還在城隍廟裏等他，他發了瘋的想回去，浮香坊的人以為他瘋了把他捆起來，不過沒什麼用，那女鬼必定想盡辦法要讓自己孩子回到自己身邊。

    老魂沒什麼用了，乾元一揮手讓他哪來回哪去，等老魂走了，乾元問陸鼎：“可知道那女鬼屬於哪種型別？”

    陸鼎聽的莫名其妙：“啊？”

    乾元眉毛一挑，疑惑的問陸鼎：“屬於《萬鬼群魔》裡記載的哪一種？”

    陸鼎撓頭：“《萬鬼群魔》？”

    乾元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相信：“你師父沒讓你看過《萬鬼群魔》？！”

    陸鼎搖頭，乾元氣的想就地踹塵坎子幾腳，氣不打一處來的罵：“怎麼能不教徒弟這個呢！連個品種都認不出來，水果還分蘋果梨呢，這要是出去給誰辦事可丟大臉了！名字都不知道！更別提弱點了！”

    從來沒給別人驅過邪的陸鼎低頭看自己——誰會請王府的道士給自己辦事？覺得自己比王爺的官銜高？

    不過乾元不理這個，罵完塵坎子後，開始苦口婆心的跟陸鼎解釋：“《萬鬼群魔》是一本書，這書裡記載了大多數妖鬼邪魔——那些少數的要不是見過他們的都死了，要不就是幾百年幾百年不出來，根本找不到在哪。”

    “剛纔那個老魂提過的長著無數雙眼睛綠油油的女鬼，在《萬鬼群魔》裡有寫，叫尼煞，這種鬼成型的條件很苛刻，需得在極度苦寒、殘忍的環境下心甘情願的死去才行。過於極端的天地氣會將死者靈魂帶進混亂的漩渦裡，這漩渦類似於插滿長刀的刀架，鬼在裡面想活下來必須挺過千刀萬剮，能活下來的幾乎都被削成了畸形，不過天道也會補償給他們相應的禮物——比如塵坎子他死去孃的滿身眼睛，這就是天道給的。”

    陸鼎明瞭的點頭，這可能看起來不能理解，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道看天下蒼生不論人、畜、鬼，都是一樣的，天道不會偏心誰，也不會惡意誰。

    萬物活在世上皆靠氣場，鬼也是一縷氣，極端的氣場可以將普通的、但有大執念的鬼塑造成惡鬼，這方式看起來威脅人類，但人…也只是萬物裡平平凡凡的一種，他們既然在人家活著的時候沒有好好對人家，自然要迎接人家死去的報仇，更何況那女鬼只是想要回自己的孩子，對人世間沒有太大惡意，她能住進城隍廟也是理所應當——城隍對這種大悲又無惡意的鬼一向會網開一面。

    乾元也想通了此事，決定同陸鼎再去一看城隍廟。

    城隍管一方土地，雖然在海青這地方戰火連綿無人祭拜，但有神像便能有一點神力在，有神力就還能將附近的情況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