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陸鼎來了
朱震眼見著朱亭的表情卡在驚喜和難過之間,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她原本是直起身向前傾著迎接自己的父兄,聽完這句話以後,又了無精神的癱回了靠枕上。
“嗯。”一個字表達完畢。
“行了,父王和你大哥不打擾你休息了,你養好身子後咱們便回外京。”
寧王說完,朱震只能撓撓頭答應。
“那,你好好休息。”
朱震說完抬腿走了出去,寧王慢了幾步,等朱震出去,他突然轉身,目光直指朱亭,朱亭內心一驚,便聽寧王問道:“那晚順聖太后召你入九華宮,同你說了什麼?”
朱亭下意識想要回答,但話到嘴邊,卻突然成了:“沒說什麼呀,只是普通的敘家常。”
“好。”寧王點點頭,收回自己的目光:“你好好養傷。”
寧王走後,朱亭拍著胸口鬆了好大一口氣才緩過來,她不知剛纔自己父王的目光是怎麼回事,但那是她從未見過的凜冽與咄咄逼人,朱亭還心有餘悸。她掀開自己衣領,鎖骨正中間躺著一塊雕刻成白雲樣的玉佩,這玉本是塊涼玉,現在卻在灼燒著朱亭。
朱亭把玉緊緊握在手心裏,這玉是幾年前陸鼎雕給她的,說有驅邪護主的功能,朱亭一直不知道玉是怎麼護主的,直到剛纔...若不是因為這玉作痛,恐怕順聖太后講過的事,她已經倒豆般全說給了寧王。
冷清的宮殿內,朱亭直到這時才意識到,自己身為郡主的身份,到底給自己帶來了多大不能說的秘密。
朱亭雖然醒了,但她說左臂一直在痛,太醫署的太醫輪番來給她診治了個遍,也沒有找出症狀源頭,這下連著回外京這件事也遙遙無期。數日後,朱亭因左臂疼痛陷入高燒,高燒持續不退,甚至驚動了今上。
今上親自下旨令太醫署全力救治,與此同時,陸鼎終於到了京都。
今日大雪,天色陰沉,朱震親自打傘在都城口等陸鼎,眼見寧王府的親兵馬蹄飛揚,他提著的心纔算有了松下片刻的機會。
“郡主怎麼樣了?”陸鼎策馬到朱震身前時,迫不及待的問到。
“不好。”朱震心憂的搖頭:“一直在發燒昏迷,幸虧你來了,太醫署的太醫著實沒什麼用。”
“我如何進宮?”
“已經安排好了,隨我來。”
親兵駐紮到都城外,朱震獨自帶著陸鼎進宮。今日陸鼎穿著一身青色道袍,腰間配了把長劍,少年面如冠玉,如今甚是清爽,在京都的雪色下款款長立成一棵青松,是陰沉的天地間難得的希望。
陸鼎收回搭在朱亭脈搏上的手,對上朱震關切的目光,眉宇甚是凝重:“不大好,恐怕我得做法。”
朱震呼吸一滯:“可這是...皇宮!怎會有邪氣敢衝撞龍氣?”
陸鼎也不知道的搖搖頭,又問道:“宮中最近可有人去世。”
“有的。”朱震神情一下子晦澀,他沉聲低低說道:“順聖太后十日前剛剛去世。”
“順聖太后?”陸鼎不解的問道。
“明樂親王之女朱聿茗,她從外藩回來後被封爲了順聖太后。”
朱震說完,陸鼎不解的沉下目光,思索了片刻道:“萬萬不能在宮中做法,不知王爺在何處,得想辦法將郡主送到別處,郊外最後。”
“這事我來辦!”朱震保證:“你先穩定郡主的病情。”
“好。”
朱震走後,殿內只剩他和朱亭,朱亭仍在昏睡,持續的高燒使她面上皆是緋色,她睡的不安穩,不斷顫抖的睫毛揭示著她正在噩夢中。
“別怕。”陸鼎柔聲安慰她,他割開自己的手指,滴了自己的一滴血進朱亭口中,半晌後,朱亭趨向安穩。
“順聖太后。”陸鼎喃喃的重複了一遍:“你可是我夢裏的那個人?”
當夜,聖上下旨恩准朱亭出宮,還特賜了可在宮中行走的轎輾一副。
朱震指揮著小廝小心翼翼將朱亭抬到轎輾上,陸鼎在一旁看著,忽然問道:“寧王殿下呢?”
朱震給了他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陪聖上下棋呢。”
陸鼎點點頭,朱亭和朱震雖能出宮,寧王卻未必能,這樣的人,在京一日,皇帝便憂心一日,當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行。
寧王府在京中有別苑,至別苑後,陸鼎立馬下令找來硃砂、墨線、公雞,以及鍾馗像。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色,京都連下數日大雪,至今天氣仍是陰沉壓抑,半點轉晴的意思都沒有。
“怎麼辦?”朱震越來越心急,如今大雪連綿,連在室外做法也不成。
陸鼎雙眼微眯,眸中危險涌動,涌出一股蓄勢待發的雷意:“世子爺,我需要將順聖太后的靈位,供在庭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