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一幅畫
皇帝端坐在上面發表毫無營養的客套話,朱亭的眼裏卻只有順聖太后,哪怕這會有些越矩。好半天,朱亭才從那目光中回過味來,卻是身邊的侍女小聲提醒她該敬酒了。
宴席過後,聖母皇太后,也就是當今皇帝的親孃傳旨過來,點名要她到九華宮中侍奉順聖太后。
九華宮是先帝的離宮,然而十年前,今上率兵以清君側之名從外京一路打到京都,先帝被逼出逃,至今毫無音訊,這離宮便也廢棄了。
順聖太后住於這樣廢棄的宮殿,也可想而知今上沒有多在意她。
朱亭情不自禁想起來時,朱邈說過的一句話:“順聖皇太后在外藩一直無所出,外藩的先可汗死後,大權旁落到他們的主戰派手中,這對今上想要收服外藩極為不利。”
許是那些不利在朱聿茗回京後全盤變成了怨念,是已皇帝雖尊奉她,但也沒有給她應有的榮耀。
由宮女引著,朱亭進到九華宮中,如今也是深東,九華宮中比別處要冷,但內侍省給的宮奉是同別處一樣的,長夜漫漫,更顯九華宮的蕭索。
“太后娘娘,”宮女侍奉的嬤嬤見到朱亭,立馬欣喜的傳道:“是欣雨郡主。”
“快傳進來。”
朱亭這才進到殿內,得已進距離的見到順聖太后。
“參見順聖太后。”
“快快起來。”此時沒了外人,朱聿茗也不加掩飾的露出歡喜:“一別十數年,你都這般大了。”
朱亭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她都有點把朱聿茗忘記了。
“快,賜座。”
“謝太后娘娘。”
雖隔了十幾年兩人才見面,但朱亭不知為何,對朱聿茗生不起陌生,倒像是曾抵足相伴的姐妹,跟她有說不盡的話。
宮裏伺候的老嬤嬤難得見順聖太后這般開心,便也沒多打擾,帶著宮女們退了出去,待她們人走後,朱聿茗突然起身。
“欣雨,本宮前幾日得了一幅畫,你今日來的正好,同本宮賞賞。”
“是。”朱亭很有興趣的起身:“什麼樣的畫?”
“是幅人像。”朱聿茗展開畫卷:“還是個少年。”
畫卷展開的一剎那,朱亭的笑意便凝固在了臉上,這畫上面,畫的是陸鼎!
她和陸鼎是青梅竹馬,斷不可能認錯,雖然...這幅畫上的陸鼎和她記憶裡的溫和模樣不同。陸鼎的雙眼被人用硃砂點成了赤紅,原本的的溫和消磨的乾乾淨淨,只剩下暴躁的戾氣,他身上全是血,衣衫破爛,手上的劍已經斷了一半,血順著手臂流下,估摸著是爲了防止握劍的手滑,陸鼎纏了一圈布在手上,把手掌和劍柄緊緊連在一起。
而在陸鼎身後,是鬱鬱蔥蔥的群山,他似乎在一處大山深處,朱亭有直覺,他這是在雲殭!
“敢問太后娘娘。”朱亭不敢置信的顫顫巍巍問朱聿茗:“您是,怎麼得到的這幅畫?”
“是我的夢。”
這一語落地,朱亭更加不敢相信:“您怎麼會...夢到...?”
“你認識這少年對嗎?”朱聿茗窮追不捨的問朱亭:“你知道他在哪嗎?”
朱亭聞言低頭,緊緊的抓住身旁的扶手,好半天才緩過來:“臣女確實認識,但是在您從臣女這得到線索之前,還請太后娘娘如實告知,您到底為什麼會夢到他!”
朱聿茗頓住,半晌,眉目才緩緩的露出無奈:“好吧,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你若是一定要聽,便坐下吧。”
朱亭聽話的坐下,朱聿茗收回畫像,她重新端坐後太后的座椅上,可是半天,朱亭也沒聽到朱聿茗開口。
她那雙眼睛,劃過了十數年的時光,又帶著那年青蔥年少重新回到大漠,大漠的風吹日曬穿透了時間與空間,在這一刻,透過朱聿茗,席捲到了朱亭的身前。
良久,朱聿茗才收回心神,道:“這還要從本宮離開外藩大漠時說起。你應該聽過本宮的事,今上下旨讓溼煥將軍護送本宮回京,然外藩內亂,整個大漠皆陷入戰爭,溼煥將軍和本宮在回京路上經歷了大大小小數十戰,在我們出外藩前的最後一戰,碰到了這個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