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明天等著吧
自從上了鬱柏林的車,費佐就覺得何澄的心情不大好,可具體是哪裏不好他又說不上來。
前頭駕駛座上的鬱柏林倒是很高興,不自覺的哼起了小曲兒,看著像個英俊瀟灑的小老頭。
這小老頭自己高興也不忘費佐,不忘與費佐說他與何澄的緣分,費佐對此十分感動,感動的眼淚直流,他甩甩手衝一邊冷著臉的何澄委屈道:“寶寶你掐就掐吧,能不能少使點勁兒?”
何澄面上冷漠,但耳根子卻透著粉,他迅速的瞅了一眼鬱柏林,然後又裝成無所謂的樣子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鬱柏林從後視鏡裡看見何澄冒著紅的耳朵,噗嗤的笑出聲來。
費佐看鬱柏林樂的跟個傻子似的,臉疼。
他捂著臉問:“你倆能不能看在我可憐的份上,饒了我吧。”費佐拍開何澄掐他臉的手,可憐巴巴的望著鬱柏林。
鬱柏林挑眉問:“你看我有什麼用?”
費佐悄悄的指了指默不作聲的何澄,衝着鬱柏林說:“你惹的。”
鬱柏林盯著前頭的紅燈發愣,自言自語:“是嗎?”
費佐真摯的點頭:“是。”
鬱柏林突然又笑了,他像是在問費佐又像是在問自己,他說:“我惹的我就要負全責?”
“不然呢?”何澄轉過頭盯著後視鏡裡,鬱柏林那雙過分灰暗的眼睛反問:“你惹的人你不負責?”
鬱柏林笑:“我要說不呢?”
氣氛陡然降至冰點。
費佐打了個哆嗦,顫著聲問:“你倆能不能說點我能聽懂的?”
兩人這會默契十足,同時丟了個眼色給費佐。
費佐:“……”人生多艱。
費佐在感嘆人生艱難時,對李宥丞膜拜的五體投地的陳小樂,此刻在李宥丞家裏哭的眼淚鼻涕一把流。
李宥丞看著陳小樂那張臉,嫌棄道:“你還給我哭上癮了?”
陳小樂鼻子吸氣,哽咽道:“我要是再有用一點,我要是跑的快一點,我要是沒有被他們抓住,你現在就不會這樣了。”
陳小樂說話上氣不接下氣,李宥丞聽在耳裡覺得噪的慌。
他嘆了口氣,盯著眼前那塊磚頭無奈道:“我要是有用也不會住在這個鬼地方了,爲了這鬼地方我跟房東低聲下氣,爲了一個可以讓我媽安心住著的地方,跟我爸處處低頭。”
“我要是有用,”李宥丞自嘲道,“就不會躺在這兒。”
“在學校裡所有人都顧忌著我的家庭背景,可出了學校,那就是個屁。”
李宥丞笑:“我真特麼的出息。”
陳小樂吸著鼻子,整個人呆住了。他很少看見李宥丞這副樣子,在他眼裏,李宥丞一直是座山一樣的存在,可現在……李宥丞露出了他的脆弱,他的不甘以及委屈?
李宥丞爬起來背靠著牆,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道:“我絕對……”不要變成我爸那樣的人。
說到後來,李宥丞忽然愣住,他盯著沙發,盯著地板,看著窗外的天空,幾天前他爸的話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宥丞,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他當時說什麼來著,李宥丞又轉頭盯著沙發上的那束暖陽,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他爸坐在沙發上,中年人壯碩的身子佝僂著,雙手交握抵著腦袋,看著他的眼睛裏嚴肅而認真。
中年人衝着他再問:“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李宥丞嘴唇動了動,沒說話,同前幾天一樣逃避了。
怔愣間,他聽見開門聲,轉過頭去看,視線卻模糊了起來,倒是耳朵爭氣,聽見了費佐那中氣十足的怒罵。
他聽見費佐罵陳小樂笨,聽見費佐顫著聲打急救電話,聽見費佐……在他身邊抱著他哭。
李宥丞感受著費佐的體溫,心想真的很溫暖,溫暖的讓人想安安靜靜的睡一覺。
這麼想著,李宥丞嘴角微微一揚,合上了眼,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給了費佐。
費佐看人受了傷還知道樂呵,心說這怕是被人打傻了吧。他手往臉上一抹,擦掉眼淚後轉頭問那邊還沒回過神的陳小樂:“你李哥是不是挨人打了腦子?”
陳小樂啊了一聲,點頭又搖頭。
“你這什麼意思?”費佐不耐煩道。
陳小樂絞著手指頭,弱弱道:“我不知道,這屋子當時都是人,混亂的很,我也……沒看清……”
“你怕是個智障?”費佐罵道,“一屋子人你們不跑不報警幹嘛呢?”
“想…想報警,但是那一夥人綁了我,李哥怕我有什麼危險就…就……沒敢打電話報警。”陳小樂對費佐現在這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怕極了,往後縮了縮身子。
費佐瞧他一副窩囊樣,氣不打一出來,哼了一聲抱著李宥丞打臉。
打的忒響,陳小樂聽著都覺得疼。
費佐一邊打人耳光一邊喊:“你給我醒醒,等下睡死了咋辦。”
李宥丞應聲皺眉,眼睛卻沒睜開。
費佐看人還是有點反應,心裏的石頭放下去一點,盯著牆壁上掛著的鐘嘟囔:“我剛什麼時候打的120?”
“120?你打120幹嘛?”
“李宥丞受傷了,等急救車把人送醫院去啊。”費佐理所當然道,並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
“你怕是個智障。”何澄深吸一口氣,上前揪著費佐的耳朵說:“你叫鬱柏林來幹嘛的?”
費佐恍然大悟:“哦……他有車。”
剛停好車過來鬱柏林捂臉。
陳小樂:“……”這話好像聽過。
何澄冷笑:“你再蠢一點,明天等著吧。”
費佐突然感覺腿有點疼,他滋著牙喊了句疼,然後解釋道:“這不是剛被李宥丞那樣子給嚇的嘛,你生什麼氣……那啥鬱校長,你愣著幹嘛,笑,笑什麼笑,過來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