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早餐啦吃早餐啦……”

    一天的清晨在費佐的吆喝中開始。

    李宥丞被這一聲吆喝煩的皺眉，從沙發上騰地起來，一臉死氣沉沉的看著費佐問：“你皮癢？”

    費佐把這話當做沒聽見，把手裏的袋子逐個開啟後，抬起頭笑眯眯的看著李宥丞，有些俏皮說道：“你要吃什麼？我什麼都買了哦。”

    李宥丞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再大的脾氣也無處發，他用手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說：“有粥麼，我想吃粥。”

    費佐高興的把粥端到了李宥丞的面前，又給李媽媽送了一碗。

    “我昨晚沒睡覺，”費佐給李媽媽送完粥就蹲在了李宥丞的面前，仰頭看著他。

    李宥丞的頭髮有些長了，一低頭就能遮住了他的臉。

    費佐又與李宥丞隔著一個沙發桌，因此看不見李宥丞聽他說‘晚上沒睡’時眼裏閃過的怪異。

    “現在很困，想借你的床睡一覺。”費佐見人不搭理自己，自顧自的把話說完了。

    李宥丞放下湯匙，衝費佐招手。

    費佐聽話的走了過去。

    “中午我叫你吃飯，”李宥丞說著，哄孩子似的摸了摸費佐的頭。

    費佐感受著頭上的溫暖，望著李宥丞眼眶一紅，然後微笑的回了一聲好，搖搖擺擺的回房睡去了。

    中午李宥丞準點掀翻了費佐的被窩。

    然後李宥丞就看到費佐縮成一團，盯著膝蓋骨發呆。

    “你沒睡？”李宥丞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是哪裏不舒服？”

    費佐沒說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李宥丞無法，只好俯下身子，把他臉轉過來問：“起來吃個飯？”

    費佐還是不說話，盯著他的臉，兩邊腮幫子氣鼓鼓。

    李宥丞看他這樣子，心說還挺可愛。

    “吃不吃飯？”李宥丞再問。

    費佐仍舊不說話。

    李宥丞乾脆放手，從兜裡拿出煙盒裡的一根菸點上，吸著煙問他：“你怎麼了？”

    費佐看李宥丞吸菸，眼裏終於有了光亮，他笑的無奈：“我很早以前就勸他少吸菸，可他從來不聽。”

    “現在想想，他該是愁的。”

    費佐在看李宥丞，李宥丞卻覺得他是在看別人。

    這個別人極有可能是傅老師，畢竟費佐眼裏的情意不假。

    李宥丞也看著費佐，盯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頓了一會兒，捋起袖子，直接把人抱了起來。

    費佐沒料到他會這麼做，當即嚇了一跳，問他要幹嘛。

    李宥丞一板一眼的說道：“吃飯。”

    費佐從他懷裏向外撇頭，“我說不吃你會放我下去嗎？”

    “不會。”

    費佐只好說他吃，但李宥丞仍然沒有放他下去。

    “放我下去，”費佐打又打不動，只好上手掐人小臉蛋子。

    李宥丞似乎是不怕疼，抱他抱得更緊了些，“我又沒答應你。”

    可能是睡眠不足影響了智商，費佐竟然覺得李宥丞說的有幾分道理。

    “吃了飯帶你出去玩，”李宥丞把人放沙發上，從廚房端出兩碗菜來，而後又往廚房走了一輪，端了一鍋粥放桌上。

    費佐看著眼前的粥，忽然熱淚盈眶。

    李宥丞看了他一眼，自己又從廚房裏端來一碗飯吃著。

    “謝謝。”

    李宥丞沒應這聲謝，只讓費佐快點吃。

    費佐依言用小勺大口扒拉著粥，一邊吃一邊哭。

    李宥丞吃完蹲著趴桌子上看他，看了會兒才找紙幫他擦眼淚。

    費佐對此又道了一聲謝，李宥丞還是沒應。

    等李宥丞帶著費佐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費佐看著人來人往的廣場，忽然腦子有點暈，他轉頭看李宥丞的臉，問他來這裏玩什麼。

    李宥丞不說話，拉著費佐就走，等到了廣場對面的公司底下，只告訴費佐在這等一個人。

    費佐不知道他到底要幹嘛，問他又不說，所以也只能跟著他等，正發呆時，費佐聽李宥丞把下巴往那公司門口一抬說：“來了。”

    費佐心想什麼來了，抬頭一看，就看見了傅伯瀚，他突地一愣，先是滿臉的驚喜，再是心裏無法扼制的悲傷。

    李宥丞肩膀撞他，淡淡的說道：“跟他把話都說清楚。”

    費佐聞言猶豫著往前邁了幾步。

    傅伯瀚看到了費佐，也看到他走過來，他的眼眶有些發紅，看來是哭過的。

    想到這些，傅伯瀚不自覺的也往前走出了一步。

    “傅哥？”

    傅伯瀚瞬間驚醒，他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費佐身邊的李宥丞，然後轉過頭問湯琳怎麼了。

    跟在身邊的湯琳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剛想看過去就被傅伯瀚抱住了，湯琳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伸手回抱。

    費佐看他抱著的人，心裏僅剩的那一點僥倖立馬消失，拉著李宥丞轉頭就走。

    一邊走他一邊想，這樣也好。

    李宥丞對於他的反應有些意外，看他走的跌跌撞撞，只好自己走快點，在他前頭拉著他走。

    費佐看著李宥丞的背影不爭氣的哭了出來。

    費佐無聲哭著，前頭李宥丞往後瞄了一眼，帶著人找了條小巷把人推了進去，之後杵在巷子口不讓任何人進去。

    得了一處安靜的，費佐哭的更厲害了，擾的巷子裡的一些居民從家門口探出頭來，想看看怎麼回事，卻被李宥丞一個斜視嚇得把頭又縮了回去。

    大白天的，這小巷子除了費佐的哭聲，也還算是安靜，李宥丞手指拈熄菸蒂，望著巷子外的人海發呆。

    在那人海中，李宥丞看見一個小孩，他一隻手拖著垃圾袋，另一隻手拽著一個塑膠瓶子，那小孩盯著塑膠瓶子裡僅剩的一點水……哭了。

    李宥丞再一眨眼，那拖著垃圾袋的小孩消失了，像是不曾存在過。

    他不知道是又想起了什麼，抬頭看天，眼裏倒映著天空的藍，卻載著嘲諷。

    李宥丞又一閉眼，說話的聲音很輕。

    他問：“什麼時候哭完？”

    費佐呼吸有些急促，吭吭哧哧的說：“我…我…我沒哭。”

    李宥丞轉頭看著他，一時沉默。

    費佐從兜裡拿出點紙擤鼻涕，哭的昏昏沉沉的腦子裏隱約冒出來一句話：我這算不算是死鴨子嘴硬？

    “嗯，你沒哭。”李宥丞也不在意的應著，又點了一支菸，把菸頭放嘴裏叼著。

    費佐沒想到李宥丞會應下這句話，所以整個人愣住了，連哭都忘記了。

    但哭沒有忘記他，眼淚仍舊簌簌的往下掉。

    李宥丞沒拿正眼瞧人，但餘光還是分給了費佐，看見費佐還在掉眼淚，眉頭一挑，心說怎麼跟個小女生似的，還哭個沒完了？

    他煩躁的用拿紙往費佐臉上胡擼幾下，鼻涕眼淚全往一張紙上抹。

    費佐：“……”你把鼻涕抹我臉上了。

    哭聲戛然而止，李宥丞看人眼淚不流了，嘖了一聲，把紙丟垃圾桶。

    費佐見此忍不住了：“兄弟，表情管理會不會？”

    李宥丞看他，很淡定的搖了搖頭。

    費佐拍拍大腿，氣道：“那也給我收起你那副遺憾的嘴臉。”

    李宥丞聞言，擺上麵癱，吸個煙也要酷。

    費佐：“……”

    媽的，我真的是難過死了。

    費佐盯著李宥丞那張臉，突然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