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笑迎天下客
汶夕三人順搭一輛沿途的行商馬車,很快到了縣城,不巧,在城門口碰上了希俊雲一行人。
希俊雲讓後備軍一行人在城外營地等候,就程公年一人充當馬伕,駕著馬車向縣令府邸駛去,自己和劉畫眉待在馬車內。
希俊雲在下命令的時候,分明看到了汶夕三人,點頭致意後,希俊雲繼續前行。方纔武夷樓又傳來父親詔令,不必在乎這三人,對於父親捉摸不透的性格,他早就習以為常。
為今之計,就是先把劉畫眉送回去,然後趕回王爺府,向父親詢問情況。
等到希俊雲的馬車過後,城門前專門替縣內酒樓客棧招攬生意的人群中,有個漢子疾步來到三人面前,一隻手貼著另一隻手的手心,雙指並屈輕敲三下,獻媚道:“客官三人可要住客棧?”
季楮莊點了點頭,讓漢子帶路,進了城中,步行一條街後,在拐角地一家名為‘春來客棧’處停下。
“客官請!”漢子示意進去。
“掌櫃的,這三個人是我帶來的,記得下個月工錢結賬可要記清楚。”漢子對迎面而來的掌櫃喊道。
掌櫃笑道:“少不了你李三這幾個錢,趕快去忙活,這幾日我另一家店‘春來酒樓’,人少了好多,趕快給我多招攬點客人。”
“得嘞”
掌櫃見到三人,對客棧夥計說道:“騰出最好的三個房間給這三位客官。”
季楮莊笑道:“掌櫃,兩間就好。”
確認對的暗號後,掌櫃眼神起了波瀾,但是裝作無事的樣子。
汶夕三人在夥計的帶領下上了二樓,住進房間,說實話,汶夕心裏對客棧產生了小陰影。
等到客棧不忙的時候,掌櫃走進了汶夕房間,雲媛婷一人不習慣,也在汶夕房間內。
掌櫃看見汶夕,躬身道:“書椿居三等雁目參見少主。”
一路上,這麼多人稱呼,汶夕心中已經習慣了。
見到汶夕沒有反應,掌櫃又恭聲道:“少主放心,縣城一切已經打點好,詳細過程等安大人回來自會稟明。”,然後又合上門退去。
季楮莊在城門見到那位世子的表情後,加上掌櫃所言,心中瞭然了幾分,對二人笑道:“要不要在縣城逛逛?”
“好呀”一路上時不時發生的局面讓汶夕二人神經繃緊不已。
三人就這麼在縣城閒逛到了傍晚,纔回到客棧,等三人吃好晚飯,安勁鬆才推開了汶夕房門。
看安勁鬆臉色有些憔悴,可見這一戰也不輕鬆。
季楮莊問道:“情況如何?”
安勁鬆一臉不在乎,笑道:“兩千對三千,大獲全勝。”
“那人都去哪裏了?這麼多人官府難道看不見?”汶夕疑問道。
安勁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坐了下來,說道:“這一點少主放心,此事本是廣南王想借機會會咱們雨燕營,自然不會阻攔,當然我也沒給他跟蹤鐵騎的機會,所有人都化整為零散開了。”
汶夕又問道:“為什麼我以前沒聽到雨燕營還存在,這麼多人都在哪裏?”
季楮莊解釋道:“雨燕營在南疆路。”
“可是這麼多人,難道能瞞住所有人耳目不成?”汶夕更加疑惑了。
季楮莊笑道:“這一點就是你爺爺和赦閩王的事情。還記得,年初我去了一趟南疆路吧,一方面是殺王偉,另一方面告訴赦閩王,你爺爺開始行動了。畢竟赦閩王在南疆路內是絕對掌控,擺渡亭和御門衛都無法沾半分便宜,加上廣南王也想會會我們,所以在廣南路開了方便之門。”
汶夕扯了扯嘴皮,說道:“這兩個都是瘋子,站在他們的角度上我們畢竟都是舊朝餘孽,放著好好不抓,居然還較起勁來。”
“哈哈,兩個確實都是瘋子”季楮莊和安勁鬆笑道。
“一個是自信自己麾下軍伍最強,連遼東王麾下常年與狄莽作戰的定北軍都不放眼裏。”季楮莊說道。
安勁鬆接著道:“一個欠了咱們丞相三條命,且野心最大。”
季楮莊對安勁鬆問道:“這裏縣城據點安全?”
安勁鬆點了點頭,說道:“年初在南疆路聽聞赦閩王受傷,我就知曉丞相開始佈局了,所以提早了一步來到川福縣,這個客棧只是一個障眼法,即使廣南王麾下最根深的武夷樓查到這裏,也無濟於事。”
“好”季楮莊放心地點了點頭,轉頭對雲媛婷說道:“把這裏事情,寫份信給你爹,他後序會安排。”
雲媛婷答應一聲回房間寫信去。
“所以閒空的時候當起了採花賊?”看到雲媛婷離開,汶夕突兀問道,讓安勁鬆一陣汗顏。
安勁鬆連忙扯開話題:“少主之後目的要去哪裏?”
汶夕回想了一下,說道:“按照我和爺爺規劃的行程,先沿著嶺南山脈,到達荊湖路,然後橫穿淮南路,最後到達江南路後就南下回到嶺南路。”
安勁鬆皺眉道:“少主可要小心了,最近有訊息傳出嶺南山脈中段的的幽夜山莊,前任的老莊主夜誠敬去世前遺留下來的傳家寶居然舊南唐的一塊玉璽。
江湖人雖然不敢攤上這事情,但也招架不住膽大之輩,聽聞武夷樓、擺渡亭、御門衛都前去查探事情虛實,就連廣南路和荊湖路邊軍都有蠢蠢欲動之勢。”
聽到玉璽二字,汶夕疑惑道:“這種事情為何會引出邊軍?”
季楮莊猜測道:“廣南路安撫使這些年被廣南王壓得死死,唯一依仗的就是邊軍軍權尚且掌握自己人手中,若訊息屬實,獻上玉璽,或許可以擠入中央樞廷,至於荊湖路邊軍為何有如此行為,這一點我倒不清楚。”
安勁鬆說道:“根據線報,荊湖路安撫使應該是天師府俗家門生。”
季楮莊凝重道:“難怪,天師府一直為朝廷凝聚氣運,所是能得到此物,青瑞朝廷國運又能增強幾分,這可是大功勞一件,難怪這麼多人心思不統一。這一下,天師府、擺渡亭、御門衛、武夷樓等組織,再加上邊軍。汶夕,看來我們行程要避開幽夜山莊。”
汶夕搖了搖頭道:“莊叔,恐怕不能避開,而且還得往幽夜山莊一趟。”
“怎麼回事?”
汶夕環視一圈,看到季楮莊示意無事後,說道:“幽夜山莊老莊主應該是青山營主帥。”
“什麼?”季楮莊和安勁鬆大吃一驚。
季楮莊問道:“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汶夕苦笑一聲道:“這事我也方纔想起來的,爺爺之前告訴我,主帥白敬誠是南唐人,當年爺爺退出後,白敬誠率領青山營幫助南唐抵禦青瑞,南唐滅國後玉璽不知所蹤。爺爺猜測南唐皇帝應該把玉璽交給了白敬誠。
剛纔聽到老莊主名為夜誠敬,不就是和白敬誠名字相反麼?莊叔此事若為真,那幽夜山莊非去不可了。”
安勁鬆點頭道:“此前江湖不曾知道幽夜山莊有塊玉璽,現在訊息有擴大之勢,朝廷應該也是會想到這一方面,所以才如此興師動眾。”
季楮莊轉頭對安勁鬆問道:“廣南王還願意配合不?”
安勁鬆篤定道:“他求之不得與雨燕營地再一戰。”
“好,我們去一趟幽夜山莊,若是藍煙軍、廣南路和荊湖路邊軍這三隻軍隊全都出動,雨燕營幫忙拖住藍煙軍,其他兩軍我再想辦法。”
季楮莊和安勁鬆轉身離去開始打探訊息,汶夕一人則留在房間內練習劍法。
……
希俊雲把劉畫眉抱回房間時,府邸下人也只當自己小姐和廣南王世子的嬉鬧,暗自替小姐欣喜可以攀上如此大人物。
看著劉畫眉獨自坐處理傷口,希俊雲苦笑道:“劉妹,你何必呢。”
劉畫眉剛要豎起眉頭,想起任務已經結束了,鬆了口氣,搖頭道:“以世子您的身份,天下女子多少想投懷送抱,何故糾纏屬下。”
希俊雲眼神緊盯劉畫眉,說道:“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打心眼喜歡,可是現在你為什麼偏偏是武夷樓的人?”
希俊雲知道的一點是武夷樓絕情絕愛,只效忠廣南王一人,除非死,否則沒有自由可言,更別說談婚論嫁。以前有一名武夷樓女子對希俊雲表露出愛慕之意,就被廣南王在自己面前活活打死。
劉畫眉搖頭道:“之前王爺知道我對世子是逢場作戲,所以沒有怪罪於我。若是世子心意不改,說不定哪天我也會在您面前被打死。”
對於當時那女子斃命,劉畫眉牢記於心,不敢越池半步。
希俊雲嘆息了一聲,轉移了話題:“那三人到底是何身份?”
劉畫眉皺眉道:“對於那兩個年輕人,我不知曉,那使劍男子應該就是武榜第十一的莊楮。”
“難道武榜上人身手都如他一樣神仙手段?”對於武榜希俊雲自然不陌生,但這麼高強的武功他倒還未見過。
“不知道”劉畫眉苦笑道,論底蘊武夷樓還是比不上擺渡亭,對敵武榜上人還是經驗不足。
劉畫眉從頭說道:“前幾日,我收到訊息,這三人會經過川福縣,但確切情報還得去直道附近的渡口處瞭解。正好收到安勁鬆那採花賊的金花,我就藉機讓他帶我去渡口處瞭解資訊。
在渡口處支開他,得知了這三人的情況後,正要回來,剛好看到他們乘坐馬車,於是就讓人快馬通知魏卓,我則跟著探查情況。
本想一網打盡,誰知安勁鬆搖身一變就成了什麼雨燕營的都尉,還稱那小子為少主。”
顯然劉畫眉對於軍伍之事不瞭解,但對於任務失敗還是耿耿於懷。
希俊雲心中已明曉幾分,但還忍住沒有告訴劉話眉,關切地對劉畫眉說道:“劉妹好好養傷,我快馬回躺王府。”
對於父親到底在賣什麼葫蘆藥,自己現在急迫想回去詢問。
又陪劉畫眉相處了一會兒,等希俊雲走出了縣令府邸,門前除了程公年外,魏卓也已經到了。
魏卓盔甲處有一道劍痕,搖頭對希俊雲說道:“藍煙軍戰敗,索性雙方都控制有度,傷亡沒有過大,詳情等世子上馬後在稟告,我們先去幽夜山莊。”
希俊雲驚問:“又發生什麼事情了?”
魏卓說道:“不清楚,武夷樓傳來王爺命令,他又調撥了兩千藍煙軍過來,和我們一起到幽夜山莊匯合,到時候有人會告訴我們情況。”
“好,上馬”,對於今天種種事情,希俊雲雖然一頭霧水,還是按照父親安排前去幽夜山莊。
房間內的劉畫眉此時也收到了一瓶療傷藥,同時被傳達了一項命令:前去幽夜山莊。
……
武夷樓上,廣南王聽到暗處某人稟告之後,笑道:“安撫使老頭嫌位置太燙手,著急挪位了?”
那人輕笑一聲道:“這些年那老頭和王爺一直不對付,這次明顯可以讓自己仕途更上一層,哪能不眼熱。”
廣南王笑道:“以為逃到中廷就能擺脫我的控制?擅自調動邊軍,可是死罪,只怕他沒命享受。”
皇宮城下,一個黑暗地底,有人重新見了擺渡亭副指揮使一面後,輕笑一聲,踏出了地底。
峽西路天師府高空,一名老者破空而去。
小鎮的汶非則又在看著地勢圖,眼神一刻不離開,緊盯嶺南山脈。
嶺南山脈一個溪流間,一名身穿青衫的男子躺在石頭上,手裏把玩著玉璽,笑道:“歡迎天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