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相信與相信
接下來第二天,季楮莊又要求汶夕做法照舊,只是給木劍綁了一塊石頭。
季楮莊墊了墊石頭重量,特地說了句這纔是一把真實劍的重量。
時間更快,汶夕又暈厥倒地,又被重新背到床上。
汶非看著躺在床上的孫子,憂心道:“你這法子能行?”
季楮莊笑嘻嘻說道:“行,當然行,只看這小子能不能吃著苦頭?”
“正經點,當初風前輩教授你劍法可不是這樣的”
季楮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得意洋洋道:“因為我是天才呀。”
喝了一口後,季楮莊嚴肅收說道:“天下任何武學,沒有任何捷徑可走,不然就如那邪魔歪道無異,今天只是給他一個下馬威,要想像演義裡面的大俠一樣,前期就得先經受住練習的乏味。第二,劍都拿不穩,如何拿劍?”
汶非點頭道:“那我這孫兒,就先交給你。風前輩還是不同意?”
季楮莊搖了搖頭,“老頭脾氣倔強的很,怕著小子仇恨太大,本想如果他能同意,那小汶夕出江湖就由他來護送一程,我也可以北上找遼東王算一下大兄那筆賬。”
汶非一臉遺憾。
“老頭自己情字一關都還沒過去,竟然還有心情管別人。”
季楮莊覺得茶還是有點淡了,拿起腰間的酒壺喝了一口酒。
汶非問道:“為何還是執意要去遼東王?雖說他實力不如當年,但勢必會引出梅老怪,你也難逃一死。”
季楮莊反問道:“難道當年的事,你放得下?要不是他下令不開城門,大兄會隻身鎮守孤陽關?”
汶非悲痛萬分,“當時情形迫不得已,再說青山也是心甘情願,不然以他的武功早就可以置身事外。”
季楮莊起身離開,“這話你信?你就留著說服自己。”
只留下汶非沉默無言。
傍晚時分,汶家來了一位少年。
少年碰到汶非行了一禮,“拜見汶丞相。”
汶非疑惑道“你是?”
少年回答道:“吾名羅陽黎,養父晏文平。”
汶非冷笑一聲道:“晏文平,多年不見,怎麼,這次來想攪老夫局?”
羅陽黎搖頭道:“家父自是遊山玩水,此次乃我私人之行。”
“哦?遊山玩水,我看又是在玩弄人心。廢話不多說,所謂何事,書椿居分離後,老夫變再也沒有和他晏文平有任何瓜葛。”
羅陽黎踏進一步,笑道:“客人來此,丞相為何不請我喝一杯茶?”
“小小年紀就學你父親,有手有腳自己倒”汶非指著桌上的茶壺。
羅陽黎也不客氣,自顧自倒了兩杯茶水,“此次前來,其一為丞相添一把火,徐致遠本會因遭荊湖路三千鐵騎堵截而延遲,在小略施小計,掃除那障礙,徐致遠最遲會在明日午時趕來。其二,私人身份前來,主要是想看令孫。”
對於前者,汶非絲毫不感到奇怪,自己也有手段留下。但對於孫子,汶非有點疑惑。
汶非不動神色問道:“我孫身體不適,已經在內屋休息。”
“可否讓在下看望?”
汶非衡量了一下,“請”
進了內屋,見到躺在床上的汶夕,羅陽黎神色複雜。
轉頭對汶非笑道:“看令孫,身體肌肉僵硬且手臂筆直,應該是舉物較久導致,床邊有把木劍,手掌呈握姿。難道令孫開始學劍不成?”
汶非內心暗道:“這小子,好眼力,不愧那老魔頭的兒子。”
汶非也不隱瞞,點頭回應。
羅陽黎心裏長嘆一聲。
“說吧,小子來此何事?”
羅陽黎抬手,“陽黎前來,是希望能重組書椿居”
饒是汶非見慣了風雨,聽到這個訊息,也不禁有些變色。
“老魔頭的意思?”
羅陽黎搖了搖頭道:“這是我的意思,”
汶非麵露諷刺,“你小小年紀可以做主?”
羅陽黎反問道:“丞相老去後,這書椿居雁南組交給誰?難道不是令孫?”指了指汶夕後,又指向自己,“若是家父老去,書椿居螂勾組自然交給我。”
汶非雙手負後道:“怎麼,老魔頭還沒死,你就打他算盤?”
羅陽黎搖頭道:“家父自然延年百歲,可若等令孫去報仇時刻,該死的都死的差不多了,在此之前,所是能有書椿居幫助,那是如虎添翼。”
“你自己單獨掌握螂勾組權利不是更好?你如何說服老魔頭?重組書椿居後,誰為首?”
汶非步步緊逼,顯得有點急迫。
羅陽黎拱手道:“家父那裏自有我來說服,權謀一事,我個人向來不喜。只要重組後,為首之人,”羅陽黎伸手指向汶夕,說道:“自然是令孫。”
汶非突然冷笑一聲,“有這等好事?你方全然沒有好處,這可不像老魔頭養出的兒子,說吧,需要老夫付出什麼代價?”
羅陽黎擺了擺手,“不用,家父那裏我尚未有把握說服,而且書椿居原本就是屬於丞相,若能重組,只是物歸原主罷了。”
汶非越發覺得不可信,抬手便要送客。
羅陽黎見狀也不惱怒,拱手一禮,便告辭了。
走到門口,羅陽黎突然轉頭問道:“丞相,令子汶青山佩劍在家父手上,經過淬鍊,鋒芒更盛。不日我會派人送來。”
汶非呆了一下,諾諾幾句,眼眶似有眼淚奪下。
眼望遠處青山,羅陽黎振振有神道:“令子孤陽關一行,明知必死,卻還依舊願意去。因為他知道,任何人都不行,只有他去了,孤陽關危機纔有把握解除。他的心意就擺在那把劍上,擺在孤陽關上的落日上。今日,我也把心意擺在丞相面前。”
轉身對汶非重重行了一稽,“丞相不相信在下沒關係,但在下相信令孫就夠了。他日再見,書椿居螂勾組我自當雙手奉上。”
說完,轉身大步離開。
汶非還未回過神來,低聲嚅嚅:“青山…青山。”
……
夜幕時分,汶夕終於睜開了眼睛。
“咕..咕..”肚子餓得直叫,引得在一旁等候的汶非發笑。
汶非扶起孫子道,到了碗水,“躺好,先喝口水,飯馬上就好。”
“莊叔可把我折磨慘了,”身體的酸感,不禁讓汶夕哀嚎。
汶非埋怨道:“誰說要學劍的?這點苦頭都吃不了,以後怎麼成為江湖高手?”
“痛…痛…痛,爺爺輕點。”
汶夕臉色猶豫,看著孫子這樣子,有件事情要不要告訴他。
看見老人臉色,汶夕發問道:“怎麼了爺爺?發生事情了?”
下定了決心,老人開口道:“言家這次可能難了,”
“哪個言家?”汶夕身體太酸,沒聽清楚。
“就是言念靜那家。”
汶夕著急地掀開了被子,作勢要下床,“怎麼回事?說清楚點呀爺爺。”
放下碗,汶非道:“擺渡亭找上了言家,今晚可能會出事情。”
汶非急迫大喊道:“擺渡亭不是你下的勾麼?怎麼會找上言念靜家?”
“不行,不行,我要去看看”
剛下床,汶夕腳一酸,摔倒在地。
汶非連忙扶起孫子。
汶夕掙脫開來,直徑管自己跑出門外,一路上踉踉蹌蹌。
汶非嘆息一聲,對背後吩咐一聲:“保護好他”
“諾”黑暗中,身影一閃而逝。
蒼溪縣外,一道身影彷彿攜夾風雨一樣,在空中不斷掠過。
昔年南唐覆雲雨,今日江湖棋劍仙。
儒家徐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