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不準
昨日下了一夜的大雨,二人就這麼摟著睡著了。
雨後的清晨,一縷縷陽光穿過林間,正好打在一片葉子上,日頭再升高了一些,上面的露水又跑到了葉尖,忽然滑落下來,一聲“滴答”。少女首先爬起來,揉了揉雙眼,望著還在熟睡的少年,忽然玩心大起,伸出手捏住了他的鼻子。少年睡得正香呢,忽然感覺鼻子不暢,沒幾下就驚醒過來,看著身邊少女一臉竊笑,忍不住將她環抱住,威脅似地說道:“你要再這麼使壞,小心我懲罰你。”少女把頭一歪,呆呆地問道:“什麼懲罰?”
張之芥沒有說話,隨後嘴巴封了上去,同時一雙手慢慢攀了上去。只隔著一層褻衣,能十分明顯地感受到裡面的飽滿,果然是女大十八變,當初還只是小巧玲瓏,如今卻也有了如此傲人的資本。少女只“嗚嗚”地發出幾聲,隨後又是順從地迴應起來。好一會兒,少女才求饒道:“野小子,我感覺好怪啊,放過我吧。”少年哈哈一笑,也捏住她的鼻子說道:“讓你貪玩,下次還敢不敢了?”“我…我不敢了,相公。”少女低著頭喊了他一聲。
少年聽到這一聲甜膩膩的“相公”之後,樂得鬆開了手,卻是忽然發現她這白皙的瓊鼻上多了個紅印子,不禁心疼地問道:“我方纔是不是太大力了,弄疼你沒有?”“我的鼻子不疼,這裏有一點疼。”少女搖搖頭,隨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少年恍然大悟,方纔自己一時情動,下手沒個輕重,於是急忙撤走雙手,笑道:“女孩子到了你這個年紀,這裏是會有點疼痛的,在成長嘛,哈哈。把衣服穿上吧,還得趕路呢。”少年心虛之下,只得編了一套說辭。少女也是不懂,“哦”了一聲,乖巧地點點頭,隨後取了衣服套上。
花音把衣服穿上後,又蹲下來,找起什麼來。張之芥見了,不禁好奇問道:“花音,你在找什麼呢?”花音依舊埋頭找著什麼,口中答道:“找那種黃色的糕點,昨夜我見你吃了三塊,你應該喜歡這個。”沒想到他連自己的日常飲食都這麼關注,張之芥聽了,不禁一陣感動。望著她忙碌著的玲瓏背影,少年卻是想起方纔的荒唐舉動,忍不住嗅了嗅方纔那隻手,那上面還殘留著少女的體香,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隨後他走到那匹黑馬前,拍了拍馬脖子,問道:“黑老大,昨天睡得如何啊?”那黑馬“吭哧”一聲,少年也不解其意,只當他是說自己睡夠了。少年又從地上取了些乾草,那黑馬“吭哧”幾聲,快活地吃起來。隨後二人又隨意吃了些點心,又踏上了行程。
官道上,花音掌著馬頭,少年就這麼坐在她後邊,時不時點一下此去的路線,昨夜加上今早,自己的腦子中還留著那一片旖旎春光,此刻嗅到少女身上的陣陣幽香,趁著無事,少年的手又是使壞地往上爬,這下少女有些惱了,抓住他的手,不悅地說道:“野小子,不准你再碰這裏,今早你那樣,我現在還疼呢,哼,不準。”少年討了個沒趣,乾乾地笑了兩聲,索性就不去動那花花腸子了,反正一路景色也不錯,正好欣賞欣賞。
又行了一個時辰功夫,二人遠瞧見前方的一棵大樹下,有個老者正跪下來,他身邊還跟著跪了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少年不解其意,只得策馬又走近幾步。二人一靠近,老者就忍不住磕了個頭,大聲說道:“好心的公子,好心的小姐,我們是從四音府走難過來的,已吃了兩天樹根了,能賞口花白饅頭吃嗎?我這老病身倒無所謂,只是可憐我這小孫子啊。”
那小孩抬頭望了望馬背上的兩人,隨後又驚恐地趴了下去。聽了這話,少年立馬跳下馬來,將吃得只剩半袋的點心從馬脖子處解下來,花音不解其意,不過張之芥要做的事,她一向是不會干擾的。少年將那補包遞到老翁手裏,然後說道:“老人家,這些你們先拿去吃吧,莫餓壞了身子。”
那老翁接過來,開啟一看,見這糕點華美異常,不禁又是跪下來,流淚說道:“公子,這東西一定名貴得緊,我們這些吃糠咽菜的下作人消受不起,消受不起。”少年急忙將她扶起,勸道:“我們都只不過是世間生活的生靈,哪有分什麼下作不下作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老人家別太在意了,東西就是用來填飽肚子的。”
老翁一聽,也是在理,於是站起身來,拭了拭一下眼角的淚珠,顫聲說道:“這年頭好人不多了,公子真是宅心仁厚,二蛋子,你快來,快過來給好心的公子小姐磕頭。”那小孩許是餓了許久的緣故,樣子有些呆滯,被老人這麼一叫,往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少年搖搖頭,急忙將他扶起來,將包中的糕點取出來,遞給了他一塊。
那小孩猶豫了一會兒,隨後一聲道謝也沒有,直接奪過來,然後狼吞虎嚥起來,由於吃得急了,嗆得他連連咳嗽。
那老人對這唯一的小孫兒實在疼惜得緊,聽他咳嗽,急忙取了水壺喂他喝水,同時手輕輕地拍起他的背來。那小孩稍緩和了一些之後,迅速吃下了手中剩下的一小塊糕點,同時又從他爺爺手裏奪過一塊,悶頭吃起來,完全忘了方纔的教訓。那老者又是擦了擦眼淚,邊輕拍他的背部,邊心疼地說道:“二蛋子吃慢一點,吃慢一點。”
這小孩很明顯餓壞了,少年看了不免唏噓起來,不過同時心中卻是忽然奇怪起來,這大名附近可沒聽說什麼天災人禍啊,這老人怎麼會帶個小孩出現在這裏?於是好奇地問道:“老人家,不知你們是何方人士?怎地會逃到大名來?”老者欠了欠身,隨後說道:“小老兒是四音瀟湘河水一帶的小橋村人氏,上個月村子遭了匪禍,我與我這可憐的小孫兒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帶,就這麼跑了出來。小老兒我五十有七,自穿開襠褲開始,都是待在村子裏務農,一輩子沒出過遠門,所以這次跑出來,也不能辨個東南西北,就這麼一路走過來了。”
聽他這麼一說,少年的心中也是一震,幾個月前自己就在王家村那裏,也是知道了匪寇的厲害。沒想到啊,這匪寇之禍竟然持續這麼久了,還隱隱有想周圍村子蔓延的跡象。但是卻還不見朝廷打擊,不禁心中感到十分悲涼,這莽莽亂世,唯有百姓是最不值錢的。隨後那老者又是一陣的千恩萬謝,便帶著那個小孩走了。
張之芥又翻身上了馬背,少女問道:“野小子,我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呢,你把這麼多東西給了他們,我們吃什麼呀?”少年摸摸她的頭,說道:“亂世生存,都是不易的人,我們年輕力壯,想要找吃的並不難。你若想吃,憑我的武功,獵些野禽倒是不難。可這一老一幼,要想安然無恙地走下去,必定要費一番磨折的。我們能幫就幫一些吧,我當初與我老爹在村裏,也是受過一陣子村裏人的恩惠,諸公恩我,則我報諸公,懂嗎?”少女聽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隨後又像是想起什麼,歡呼道:“對哦,再走一段日子就能到四音了,正好可以去馬亞武那,他府中的點心可是好吃極了。”
少年又道:“花音,君子不吃嗟來之食,這次就不去馬家了,我們直接去鏡湖吧,馬兄弟也有自己的生活,我們不能總去叨擾。”花音點點頭說道:“我雖然不懂什麼野小子說的是什麼,不過我覺得野小子要做的,一定是沒錯的,你說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少女的這番話,在少年看來是頗能說明自己男子氣概的,不禁一樂,說道:“花音,你這麼順從我,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少女呵呵一笑,說道:“野小子你不是喜歡我聽你的話嗎?只要我乖乖聽你的話,你就不會離我而去的,對吧?”少年點點頭,不過又忽然覺得她把自己的身份放得過於低小,於是又道:“花音,你是我娘子,你做什麼我都會喜歡的。而且你也是個堂堂正正的人,以後你如果有不喜歡的事,你就跟我說不準,知道了嗎?”
“為什麼啊?”少女睜著大眼睛瞧著他。少年笑道:“夫妻之間要坦誠相待嘛,你又不是我的丫鬟,我們是平等的,懂嗎?傻花音。”他說這,摟了摟她的腰,少女一指他的手,嬌喝一聲:“不準!”嚇得少年手也拿開了,隨後少女試著問道:“是…是這樣嗎?”少年“嗯”了一聲,隨後又將手搭在她的腰間,少女不解地問了一句:“野小子,我說了不準的,你怎麼不聽啊?”少年使壞地說道:“這個不能不準。”“哦。”少女呆呆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