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子，在嗎？”經過一夜的折騰，張之芥正打算睡下，卻聽見屋外有人喚自己。開啟房門一看，正是那黃二。“黃公子，你可是有事？”這個點了他還能來找自己，想必有什麼重要的事。黃二點點頭，直接說道：“今日之事，多謝了，你救了我一命。”“不用不用，上官兄弟他真誠待我，是我的摯友，而薛將軍守護大名百姓，自是功勞遠大，我救他們，乃是出於真心。更何況。那夥歹人我要是不對付，怕是我自己也要吃苦頭，我只是幫自己順便幫人。”張之芥擺手道。

    “呵呵，張公子真是年少有為，又有俠義心腸，黃某佩服。”黃二聽完，乾乾地說了兩聲，又道：“不過張公子武功如此了得，可想過為我南覺朝廷效力？如今大名雖然表面平靜，可是南覺之內卻是匪禍頗多，大丈夫身懷絕世武功，何不效功當世？我黃二在朝中有些能量，你若願意，某可以保舉你擔個武職，可比你風餐露宿來得強。”

    此時的少年知道，自己隱瞞武功的事實已被揭穿，索性就開啟天窗說亮話：“實不相瞞，在下之前不在諸位面前展露身手，就是怕惹來不必要的爭端。至於做官嘛，還是算了吧，我張家有祖訓，世代不得為官。”“哦？還有這事？人都說男兒有志當酬報，不教蠻兒踏青山。我見過的人中，是有多少人打破了頭往上面擠的，你家倒是有趣得很。”黃二笑道。

    少年也不理會他這話是實話，還是嘲諷的意味居多，兀自說道：“世人貪財好權，這是人之常情，無可厚非。我張之芥，不過風中一芥子，既然終究要散落煙塵，倒不如做個閒雲野鶴，趁著好時光去摘花逗鳥，何必把性命許給那高牆大院。在你看來，這種想法確實不同一般常人，或者難以理解。不過嘛，我張家還真的就這麼有趣，不肯為官。”“哈哈哈，高境界。”黃二訕訕地笑道。

    隨後，黃二又從懷中掏出一顆琉璃珠子，精美得很，他遞到少年手裏，說道：“張公子，我黃二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你今日對我有恩，這顆珠子便當做是我的謝禮了，這七彩琉璃珠可是大內的寶貝，將來你若有緣到了皇城，用這顆珠子，我可以為你辦一件事。”少年知道眼前這人的來歷並不一般，他自己也拿不準自己以後有沒有求他的時候，既然有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於是少年答謝一句，將珠子收了下來。

    “張公子，如此我便不打擾你了。相逢即是緣，希望日後見面，張公子不會是我的敵人。”黃二開玩笑似的說了一句。“這個你放心，我說過了，我不愛參與恩怨，江湖也好，廟堂也罷，我張之芥都不想去碰。”少年如實說道。見他這麼講了，黃二也不好再說什麼，乾笑兩聲之後走出了房門。少年則拿出了懷中的那顆琉璃珠，只見那珠子在這黑夜中發出的光炫彩奪目，似要迷人心神。

    在上官府待了一夜，第二日的清晨，張之芥就收拾了行裝準備回谷了，小霸王大病初癒，一聽說張之芥要走，急忙追了出來。

    “張兄弟，好端端的，怎麼要走啊？是不是府裡有那個人得罪你了？你告訴我，我找他去。還是說是因為昨天那事？這個我真是冤枉啊，我也不知道有人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兇啊，要不你再留幾日，我們切磋切磋武功。”小霸王一連丟擲了一大堆話。張之芥見他如此真誠，不禁心頭一陣感動，不過他實在不想再參與這江湖的紛爭了，於是說道：“上官兄弟，你那日在武陵山見到的姑娘，與我有了盟誓。我以後就打算跟她待在‘棲幽谷’了，你若想來，大可來找我。”

    小霸王不通男女之情，於是又道：“張大哥，你可以跟那姑娘來我府上住啊，我家的廂房多的是，你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老子不敢有意見的。到時候我天天帶你們吃好吃的去。”不得不說，小霸王待人著實真誠，不過少年仍是說道：“不了，上官兄，我不能失約，日後若想我了，大可來‘棲幽谷’，我那雖不比這應有盡有，倒是不少的野味，而且那裏也人煙稀少，不會有人打擾練功，對了還有那特有的‘醉果’，香甜著呢。”

    小霸王被他說得心動，犯渾道：“哇，還有這等好去處，你等一下我，我去跟我爹說，我先去你那住上十天半個月再說，這裏天天被我爹管著，太不自由了。”說完，小霸王轉身又進了裡面。張之芥想了想，便一個偷偷溜走了，他可不想背個拐帶權貴之子的罪名。

    出了上官府，張之芥並未急著出城，他先去了一趟城西，那裏有個好吃的點心鋪子，花音定然會喜歡的。張之芥揀拾了好幾袋子，才滿意地離去了。路邊有個賣首飾的攤子，少年想起這花音的頭上好像也沒個什麼頭飾，於是又給她挑了隻珠花，後來又給她買了些胭脂水粉，馬亞武告訴過他，女人對於這些東西總是最喜歡的，少年不知花音是不是也這麼想，不過他心中倒也挺希望她能打扮打扮的。

    半個時辰之後，少年提著一堆的東西出現在大名城外。此刻他的心中想起了昨天事，從那兩次刺殺來看，這黃二定然是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不過他也不想去理會了，倒不如過自己的逍遙生活去，一想到過會兒就能見到花音，他的腳步也加快了，心中覺得無比的通泰。

    很快，少年就到了一座茅草屋前。推門進去，那裏麵就一張小木桌，桌腳處還散落幾顆黃豆，桌上的壺裏還剩半壺酒，少年倒出三杯，潑到了地上，那牆上的一頂大大的氈帽已落了許多的灰，少年知道，這座屋子的主人已不可能再出現了。

    隨後他走到牆角，往下稍微掘深一點，就見到一個布包，他滿懷期待解開一看，裡頭並沒有像想象中一樣露出什麼寒芒來，只是把木劍，少年心中略為失望，不過畢竟是喬老頭親自給他挑的，所以也就不計較了，再者他不久就要歸隱了，還要什麼神兵利器。

    少年取出長劍，卻是感到這木劍似乎十分趁手，他運力一揮，那木劍竟有股呼嘯的破空聲，想來威力不容小覷，他又摸了摸劍鋒，卻是發現並不傷人，倒契合他鋒芒內斂的行事風格，於是笑道：“好劍，好劍，老頭，你挑的這劍，我收下了。”

    出了小木屋，張之芥又往前走。那廟裏已沒什麼值得留念的物件了，所以少年便直接去了他父親的墳頭處。

    “爹，孩兒又來看你了。這是給你準備的白饅頭，還有些肉，你放心吧，不是孩兒偷的，張家祖訓我記得很清楚，你自管放心。”少年說著，將一個小籃子拿上來，從裡面取了些飯菜。

    隨後又道：“爹，我還喜歡上一個女孩子了，也不知你喜歡不喜歡她，反正孩兒娶定她了，她待我是真心的好，爹，祖訓裡說讓我們不食帝王之祿，如今世道不太平，要麼就給皇帝老兒當手下，要麼就給山大王手下，不過我知道，你肯定哪個都不喜歡的，既如此，我決定歸隱去了，地方不遠，我會經常來看你的，你放心。”

    半個時辰以後，少年終於到了棲幽谷谷口，想到那個少女的可愛模樣，不禁笑出聲來。他瞧瞧地走近谷內，一到谷口，卻是發現有一方墳墓正立在那裏，他頓時感到不妙，難道就這麼短短几個月時間，花音她？想到這，他急忙往裏趕，老天真的要這麼戲耍自己不成？他心中急躁，又是喊道：“花音，花音，你在哪？你在哪？”

    少年跑進少女所住的“藥神屋”裡，然而卻是空無一人。他心中又是自我安慰道：花音應該是在商神醫那。於是他又加緊腳步，跑到了那座“藥聖廬”，那門上有一道鎖，少年一時情急，一腳便把它踢爛了，衝進去以後四處尋了一邊，喊道：“花音，花音，你在哪？”然而，迴應他的，卻是不遠處林中的鳥鳴聲。

    他心中所有的希望，在這一瞬間被擊垮了，既是天人永隔的局面，那麼當初老天爺又何必給自己一條活路呢？他氣得沖天喊道：“你怎麼這麼不長眼啊？你既不讓她生，又何故讓我獨活？她若不得生，我又如何活？”喊著喊著，他忽然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一個人被人欺負了，可以想方設法討回來，若是實力不濟，就去練個十年功再討回來。可是被老天爺欺負了，人該往哪處說理去？又該怎麼報復？朝天空打一掌嗎？亦或是刺一劍。可惜，它既不喊疼，也不流血。

    “咦，野小子，你哭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