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去哪？”少年記得這司府大人的府邸可是在城北，眼見小霸王帶著他直往城南去，少年不禁疑惑地問道。小霸王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說道：“張兄，先賣個關子，這地方包你喜歡。”

    半盞茶的功夫過去，二人最終在城南的司馬府停了下來。卻見府前一條隊伍排得長長的，每個人手上都拿著一份賀禮，有周圍鄉縣的地方小官，也有大名城裏的各業商賈。少年還看見，那八嬸才急匆匆地趕到，理了理那衣服，不斷擦著額頭上的大汗。在這炎炎夏日，這城南城東的兩頭跑，對於這個百八斤重的女人來說，著實太過殘酷了。

    少年想這應該就是方纔那老僕人所說的“司馬府”了吧？那麼就是這說書劉應該也在裡面吧？少年這麼一想，急忙探著頭往裏望著。那看門的小廝眼尖，瞧了一眼小霸王，急忙往裏面稟報。

    不一會兒，裡面出來一個著茄紫色蟒袍的少年，剛一探出門，那些排著隊的賓客紛紛賀道：“司馬公子，祝你前程似錦，錦上添花。”那少年也不露個笑臉，懶懶散散地拱了拱手，也不說一句客套話。但是一望見小霸王，他卻是眼前一亮，急忙迎了出來，說道：“哎喲，這不是我們的上官大爺嗎？怎麼有空來我司馬家這種小地方啊？上次真是對不住了啊，上官大人沒打疼你吧？聽說你還跑到武陵山那裏避開你爹了，可有此事啊？”

    小霸王哈哈一笑，說道：“我爹那老人家，手腳疏鬆得緊，打人哪裏會痛，我上次去武陵山，只不過是去瞧瞧武林大會是什麼樣子，你也知道，習武之人，有時候會忍不住技癢啊，司馬大爺你也練武，雖然功夫差勁得緊，不過也應該明白這種感覺。”

    小霸王這話，明顯就是告訴他別輕易惹怒自己，不然可就又要受皮肉之苦了。那少年也不惱怒，瞧了張之芥一眼，見他一身的平民裝扮，奚落道：“上官大爺，這位小兄弟是你朋友啊？看起來是個窮酸漢啊，你怎麼越活越倒退了？我這裏頭坐著的，可都是這大名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可惜了這上官大人不肯賞臉啊！”

    小霸王點點頭，笑道：“對啊，我老子官階太小，今兒個我們兄弟倆就是想來你家蹭口飯吃，你家大業大的，不會不讓吧？”“哪裏哪裏，管家，這可是上官家的，好好招待著，不然他手下那三千個弟兄，可不會放過咱們。”

    隨後司馬少爺吩咐了一句，那管家應了一聲，領著二人往裏走。不過卻不進去內堂，按理說，這司府大人之子可不比這裏頭任何一位權貴卑賤，可這管家也不知是沒聽清話還是怎麼的，直接將他們安排到與一眾平凡的商賈一桌。這時，小霸王小聲說道：“張兄，對不住了啊，剛剛害你受委屈了。”

    張之芥笑了笑，道了句“無妨”，自己從來就跟富貴無緣，何況如今自己的這幅樣子，被人說成窮酸，倒也正常。最重要的是，這一桌離那說書劉的桌子捱得最近，他不知多開心了。這一桌的商賈對著臺上的說書劉口中所說的並不感興趣，沒有錢什麼話聽來都是空話，因此，他們都在因為巴結不到司馬少爺而垂頭喪氣時，唯有少年對最為歡快，因為自己聽說書劉說書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坐在頭一排。

    “卻說那崔眉生往東打馬遠去，在葫蘆口處，卻是忽遭…”少年正聽到精彩之時呢，卻又是被一個聲音給打斷了，“行了行了，老頭，你先閉嘴吧，等我走了你再說，真是吵死了，也就這些邊遠之地的小民聽這些玩意兒。”司馬少爺不悅地說道。說書劉也不敢反駁，笑了兩聲，說道：“老夫明白，老夫明白，等您走了，我再起桌。”

    這一桌子商賈以為自己被安排到這最末的席位，就見不到司馬少爺了，卻不成想他竟然親自走過來，眾人齊齊起身，道了聲：“司馬少爺好。”少年也不搭話，冷冷地說一句：“嗯，坐下吧。”之後他徑直繞到小霸王身前，又是說道：“素問上官少爺武功了得，我這有個手下不長眼，號稱什麼安雅第一大力士，江湖上有個諢號叫什麼‘摸著天’，說要跟你比試比試。”說完，他指了指身後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那人約摸九尺身高，倒是佩極了他這個諢號。

    “誒，我是上官公子新收的家丁，這位兄臺若是連我都打不過，也就沒什麼資格挑戰我家公子了吧？”張之芥笑道。其實他這麼做，主要是想報復一下方纔司馬少爺對說書劉的不敬。

    少年瞧了瞧張之芥兩眼，點點頭道：“那行，你這個臭小子既然要強出頭，可就怪不得我了，摸著天，不用客氣，好好陪他玩玩。”小霸王望著那人的樣子也是發怵不少，見張之芥這麼說，不禁擔心道：“張兄，能行嗎？”張之芥點點頭。

    很快下人就將一張石桌子抬來，這是平常別人下棋的棋桌，拿來做比試腕力的臺子正好不過。摸著天率先伸出手來，示威般說道：“像你這種小雞仔，我一年到頭要踩死好多個。”少年也不答話，直接伸出一手握住，隨後司馬成真示意兩人開始。摸著天見少年一臉吃力的模樣又是笑道：“你這也太弱了，我才用了一份力啊。”小霸王在一旁則是心中著急，那司馬成真見了，哈哈笑道：“上官大爺，你這下人的武功，不太行啊？不知道是他悟性不高，還是你沒教好他呢？哈哈哈。”

    然而，下一刻，他就聽見大漢大叫一聲。司馬成真一看，這摸著天竟然敗了？心中不相信，又是揉了揉眼睛，凝神一看，這摸著天的手確確實實被壓了下去，原來張之芥方纔偷偷用了幾分烈火勁，燙著了摸著天，令他頓時失力。

    許久，那司馬成真笑容一僵，罵道：“沒用的奴才！”摸著天則是忽然吼道：“是這小子使詐，你敢耍老子，我宰了你。”說完，他舉起腳下的石桌就要砸向小霸王二人。張之芥心慌之下，猛地踹出一腳，正中那大漢的腹部，只見他倒飛出去，狠狠地砸在另一桌客人的桌上，將桌子砸成了幾瓣。門外的大名守軍聽了聲響，全都跑了進來，連裏屋坐著的貴客也驚動了不少。

    司馬湛不悅地問道：“真兒，怎麼了？”司馬成真面色鐵青地說道：“手下的狗奴才，不知好歹跟人鬥武，實力不濟被人揍了。”司馬湛在他耳邊說了句：“今天這裏可有貴客，你別給我惹太大的事。”隨後他哈哈一笑，說道：“諸位，沒什麼事，下人只見有點小矛盾，打起來了，來來來，繼續飲酒，無事無事。王將軍，你繼續帶人守在附近，保證賓客安全。”王成應了一聲，領著一眾兵士又繼續巡查去了。

    小霸王心中大悅，走上來說道：“抱歉了啊，司馬公子，我家這家丁下手沒個輕重，沒把你這什麼大力士打壞吧？”司馬成真冷冷說道：“兩條狗相鬥而已，死了哪一條我都不心疼，來人，把這混吃混喝的人拖出去。”說完，他轉身回了內堂。小霸王在後麵哈哈兩聲，又是說道：“司馬公子，記得待會再帶一個什麼大力士來看看我們哦。”

    “哈哈哈，兄弟，你真的太厲害了，我徹底服你了，你方纔那一腳，力道著實不一般，沒想到啊，才短短數月不見，你的武功修為竟進步得如此之快，虧我當初還想著與你一同進步呢？現在想來，不過是痴人妄語罷了。”小霸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說道。少年則是擺擺手，說道：“我這功夫粗淺得緊，上官公子悟性非凡，又有名師指點，想在江湖上闖出名堂，似也不難。”“哎，這個嘛，再說吧。”小霸王忽然神色有些悲愴。

    經過方纔那件事，賓客們都吃得有些膽戰心驚，生怕何處又飛來一個九尺高的大漢把他們砸成肉泥，於是他們邊吃邊忍不住張望起四周來，倒頗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的賊人。張之芥也不慌張，對著那驚魂未定的說書劉鞠了一躬，說道：“大家還未從方纔的驚嚇裡走出呢，請先生快快說書，給大傢伙安定安定心神。”

    說書劉一瞧，卻覺得這少年無比眼熟，他自知他的故事沒有可以讓人安定心神的功效，不過聽少年這麼一說，仍是忍不住心頭一喜，說書的本身也算個學問，才學一旦有人認可，心中自然暢快。說書劉哈哈兩聲，醒木一拍，說道：“好，讓我們原文再續，書接上回。”

    這一聲醒木使那些驚魂未定的人又一次收到了驚嚇，有膽小的，都將手中的筷子嚇丟了，唯獨桌下的兩位少年，聽著這精彩絕倫的故事，不住地喝彩。